大平原（二百七十一）|七夕之夜

七夕之夜

邱杰东

晚上，我与妻漫步在彩虹湖。抬眼处灯火阑珊，夜风如水，波光粼粼。坐在绚丽的彩虹桥上，望水中繁星点点，回眸处，一钩新月洒落了满湖清辉。

今天是七夕，也是民间一个特殊的节日，它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爱情的期待。生与死、爱与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但，永恒的东西却最难把握。一个人不能决定生，无法知道是像怡红公子含着宝玉，降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还是如草芥一样，落入贫寒破窖之户。一个人也很难预测爱情，有些人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只有天与地的瞭望，一生无缘。有些人又是两条交叉线，一俟金风玉露相逢罢，便分散两处。能真正白头偕老，相濡以沫共度余生的，是多么幸运。我看着眼前妻子，忍不住把她的手，紧紧攥住。

今晚特别静，周围偶尔过去一辆车，剩下的就只有青草里的虫鸣，还有那一句半句的蝉音。我和妻拉着手坐在桥上，谁也不说话，望着遥远的星河，只是仔细地听着。似乎看见，在那鹊桥上，牛郎织女执手相望的表情。想象着他们，就像画上的一样，在弧形的桥上轻轻低语。我俩都只是专注地听，习习凉风在脸上轻轻滑过。还有几处荷花，飘来若有若无的暗香。

我看着妻，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她的眼角已被岁月抹上了花纹，几根白发也显得格外招摇。我不禁暗暗感叹: 妻终究是老了，再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少女。都退休了，当了奶奶的人哪能不老呢！我们是青梅竹马，在老家就是邻居，经过老人们的撮合，我们走在了一起。生活虽然过得平淡无奇，但在柴米油盐中，揉进了我们坚守的爱情。没有惊涛骇浪，也没有浪漫传奇，就如每天早上太阳升起，傍晚落下一样平常。我们极少吵架，真心呵护着这个平和温馨的家。只有一次，我急了，想踢她，终究下不去脚。一气之下把橱窗踢碎了，也没舍得动她一手指头。 妻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打扫玻璃碎片。事后，我为我的行为后悔了好长时间。她是个好妻子: 在单位，她是劳模，是先进；在家里，她一心一意打理着我们这个爱的小巢。我常想，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最少我的人一定是她，那个把最美的时光都给了我的人。

想到这里，我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可能是把她攥疼了，她娇嗔地看了我一眼。我们仰起头，继续听牛郎织女低语。

秦观有诗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我更喜欢卓文君的诗:“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