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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城策略的前沿创新:从城市场景到场景城市
发布时间:2021-04-03 10:13:58    作者:焦永利 王桐

进入新发展阶段,国家中心城市承担更大的国家使命,需要加快推进城市发展路径创新。成都坚定贯彻新发展理念,积极吸收借鉴国内外城市研究理论成果与前沿城市发展经验,融会到自身的战略路径之中,推动城市发展从“产城人”到“人城产”的逻辑变迁。从城市场景到场景城市的探索,标志着成都的营城策略创新迈向新的前沿。

城市发展与营城思想的历史演进

回望数千年城市发展史,城市在不断发展,而营造城市、规划城市的思想也在不断演进。其基本规律是,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在特定的技术约束和社会条件下,营造城市的思想会在某一时间节点出现跃升,引导城市向前发展。城市继续向前发展到一定程度,由于新技术的进步、产业的发展、生活形态的变化,上一轮的思想又不能完全适应城市发展的需求,因此又产生新一轮变革的潜力。城市发展及其营造思想的互动,正体现为这样一种类似“双螺旋”的结构。

约6000年前人类早期城市在两河流域诞生,这是目前考古学界较为普遍的认识。然而,人类产生较为系统的营城要到雅思贝尔斯所称的人类文明发展的“轴心年代”。2000多年前,中国古代先哲在《周礼·考工记》《管子》等著作中提出了较为系统的营城思路,将良渚、陶寺、二里头等遗址中所呈现的早期城市营造经验固化下来,奠定了中华文明城市发展的重要文化基因,成都地区的三星堆、金沙文化与此阶段对应。在西方,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提出了“理想国”这一设想,思考了“如何将理想城市凝聚在一起”(芒福德语,1922年)。在这些思想引导下,东西方出现了第一轮城市繁荣,代表性城市如西方的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雅典、罗马,东方的汉长安、洛阳等,因“一年成聚、两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的成都也在这一时期建城。

从千年尺度看,人类城市发展以亚洲城市特别是中华王朝都城为代表,如隋唐长安、宋汴梁(开封)及其后的元大都、明南京及明清北京等。西方中世纪时期也出现一些代表性城市,但对比东方大城市而言相对逊色。“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正是这一时期的美好写照。

从500年尺度看,伴随着大航海及后续的资产阶级革命、思想领域的文艺复兴运动、宗教改革运动、启蒙运动等,西方城市思想出现跃迁。托马斯·莫尔接续“理想国”的脉络,发展了空想社会主义并引发系列实践。18世纪的工业革命是人类发展历史的关键一跃。至此,城市化进程大大加速,城市体系快速发育,不同类型的城市“物种”持续涌现,与此同时也导致经济、社会、健康卫生等方面的诸多问题,逐步积累了现代城市规划出现的各种条件。19世纪末,霍华德提出田园城市理论,西方城市规划与营城思想迈入现代阶段。

进入20世纪,各种各样的理想城市设想与模型持续涌现,堪称城市营造思想的“大爆炸”。从世纪初田园城市理论发展并实践,到适应工业化时代的雅典宪章、柯布西耶的明日城市,到赖特的广亩城市设想,沙里宁的有机疏散思想,到反思工业化现代化的马丘比丘宪章,再到生态可持续导向的精明增长、新城市主义、生态城市、海绵城市等,同时还有全球化深度发展所激发的全球城市、世界城市等,分别从某个角度或整体性构想的思路提出了营城思想方案。

百年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城市发展实现了“压缩时空”式的跃迁。近年来,面对新一轮科技产业革命的机遇,基于综合国力提升与制度优势的有利条件,若干前沿城市开始探索“未来城市”的发展路径。可以说,今日之中国呼唤面向未来的营城思想与策略方面的广泛创新,而在这一“新赛道”之上,成都正在跑出“加速度”。

成都城市发展战略的跃迁历程

在构建新发展格局、探索未来城市的新征程中,成都应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这需要回到历史的脉络和整个国家战略的框架中进行把握。

成都的发展与国家区域发展战略及政策紧密相关。新中国成立后,成都作为“八大重点城市”之一,布局了多项国家重大项目,巩固了西南地区重要中心城市的地位。在“三线”建设中布局多项重要军工项目,战略地位更为重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率先推动沿海地区开放发展,非均衡发展策略导致东中西部区域发展差距日渐突出。在此背景下,国家于世纪之交出台了西部大开发战略,这为成都、重庆、西安等西部区域中心城市的高速发展提供了千载难逢的重大机遇。

乘着西部大开发国家战略的东风,成都积极借鉴东部沿海地区的经验教训,逐步打开国际视野,积极谋划具有前瞻性的城市发展战略,开启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环境下快速发展的历程。进入新时代,成都进一步坚持世界眼光、国际标准来谋划自身发展愿景与战略定位,积极践行国家使命,提出建设全面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城市,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

站位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服务新发展格局,成都抓住国家战略的机遇窗口,依托自身发展基础与传统特质,吸收国内外前沿城市的创新做法,面向技术变革的未来趋势,进一步升级营城策略,将“场景营城”确立为城市战略主轴,推动营城思想从“城市场景”向“场景城市”跃迁,这一探索堪称国内外营城思想与策略的前沿创新。

营造“场景城市”,服务美好生活

芒福德在《城市发展史》一书中提出:“最好的城市模式是关心人、陶冶人,密切注意人在社会和精神两个方面的需要。” 由美国芝加哥学派提出的“场景理论”是对上述设想的新回应,认为“场景”是集合价值导向、文化风格、美学特征和行为符号的城市空间,是城市中多样舒适物、消费活动、人群的组合,它赋予一个地方包括生产、生活、生态、体验和价值情感等不同意义。场景理论的关注点更为侧重微观层面,对于拓展后的“场景城市”而言,从场景理论借鉴的核心思维是其强调的多维度、多元素的耦合叠加,寻求超越工业时代“单向度的人”困境,并将场景理论进一步拓展到城市的中观、宏观层面。成都正在构建的以场景为导向的城市战略更加注重多元化思维、多部门联动,全方位统筹经济社会生态文化耦合发展,激发内生动力、孕育文化活力、培育新经济动能、创造美好生活,推动城市从“城市场景”到“场景城市”的跃迁。我们认为,这一营城思想与策略的创新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维度:

第一,聚人营城,激发城市发展内生动力。近年来,国内外诸多研究都论证了注重人的舒适宜居、消费审美的城市发展新范式,正迅速取代以生产为主的传统增长模型。“场景营城”的核心目标正是以“人”为核心推动城市发展方式的转变:将人视为新产业、新经济的创新主体,将“场景”作为“聚人”的重要途径。运用场景将创新创业、人文美学、绿色生态、智慧互联等原本各自发展的动力因素进行统筹,并有机融入经济社会活动中,从而让城市对人才更具吸引力,让城市更具活力。从产业到社区,从街道到商圈,成都通过空间美学的开放性设计、本地文化形象的营销、便捷智能的生活服务集合和清新绿色的自然基底,全方位提升城市的体验感和宜居性,加速创新创业、提速产业发展,全面提升城市的影响力和竞争力,让成都成为人才的“磁体”,创业者的“圆梦之都”。

第二,文化驱动,孕育新时代蓉城活力。新时代城市发展的“文化转型”意味着文化场景正逐渐成为城市发展的新动能。“场景营城”所强调的空间美学是扭转过去城市同质化趋势的一剂良药。成都前瞻部署了建设世界文化名城的顶层设计,以天府文化的人文底蕴和巴适安逸的生活美学赋能场景营造。以历史文化和自然遗产为基础,构建以龙泉山城市森林公园和天府绿道为基础的生态文化场景体系,以天府艺术公园、天府锦城为代表的人文文化场景体系;注重推动天府文化的现代表达:围绕 “三城三都”,造就了一批承载休闲之都生活气息的新场景、新业态,让“像成都人那样生活”成为国内外年轻人追捧的新风尚。

第三,激活创新,发展新经济培育新动能。面对新一轮科技产业革命呼啸而来的时代背景,成都提出将发展新经济、培育新动能作为“场景营城”的核心举措,全面统筹“六大经济形态”,构建“七大应用场景”。近三年来,成都发展方式转型显著,新经济动能持续迸发。面向未来,成都提出了城市机会清单、未来场景实验室、场景示范工程等创新机制,场景赋能的新经济形态有望迎来新的进展。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这是新时代城市发展的主题主线。成都推动场景城市的营城思想与策略创新,正是这一主题主线的鲜明体现。场景城市的出发点是人,落脚点也是人,把服务人、陶冶人、成就人作为价值依归。场景思维,从宏观上看是对各类城市子系统进行重构,以新技术赋能生产、流通、消费和生活,使人们的城市生活更丰富、更便捷、更有趣;从微观上看,是通过生态景观、文化标签、美学符号的植入,创造人文价值鲜明、商业功能融合的美好体验,提升人们对于场景的认同感以及城市的归属感,为“老成都”留住蜀都的乡愁记忆,为“新蓉漂”营造新时代的归属认同。最终使多样场景中的参与、体验、消费、学习成为属于成都的新潮流,营造“处处是场景、满地是机会”的场景城市。

作者:焦永利,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副教授、中浦院牛津大学联合城市研究中心研究员;王桐,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硕士

责任编辑:邱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