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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〡给我一个痛哭的理由

发布时间:2018-02-05 10:55:14    作者:赵健 来源:滨州文学

曾经在闲谈中,父亲提到过一个老人的故事。

当年父亲年轻时,他们所在的林业局下属有很多国营林场,在某个偏僻的国营林场中有一个挂名的副场长,叫刘英,传说是在打石家庄的时候被俘的国军将领。

据父亲说,这是一个木讷的老头,衣衫褴褛,不修边幅,几乎不说话。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到山下的清泉中拉一车甜水,回到林场驻地的村子里,把水送到各家各户,分文不取。尤其是看着小孩和老人喝水,他在一边傻笑。百姓觉得他很可笑。

他的老婆也随他住在深山的林场里,不知来历,年龄比他小很多,在深山里也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人说是他的小老婆,也有人说是他被特赦以后娶的从良妓女。他的老婆经常打他、骂他,他不回嘴,只是会蹲在房前的空地上孩子般地哭泣,哭得很悲凉。村里和场站的孩子们经常会成群结队地来看这个“怪老头”,以组团的方式当面取笑他。这时,老人反而很快乐。

也有人说这个老头会做数学题,擅长三角函数。

这激发了我的好奇,“百度”之——

“刘英,号浩然,湖南湘乡人,国民党军少将。黄埔军校第4期步科毕业。曾任第5军87师独立旅2团3营营长,1932年1月参加淞沪抗战,1933年任第36师108旅215团团长,参加第5次围剿中央苏区。抗战爆发后任第36师108旅旅长,参加南京保卫战,1940年任中央军校第7分校第17期学生总队少将总队附,后任军官教育队班主任,1944年任新编第7军暂编25师师长,1945年8月任第3军32师师长,1947年兼任石家庄警备司令,同年11月12日在石家庄战役中被俘。”

我一时无法将这个履历和一个邋遢的林场老人联系起来,但渐渐地脑海里有了一幅清晰的图画。

夕阳下,一个瘦弱邋遢的老者将水车停在山村,从水中舀出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热量。

他是投考黄埔的热血青年么?他是抗战英雄么?他是围剿苏区的刽子手么?他是战犯么?

历史在这里给了我们一个背影,他是一个充满故事的老人!蒋公的学生、周公的学生、林总的同学!一个被特赦的战犯,一个山乡的送水老人,挂名的林场副场长。历史在他的水车里响动。

我想,他绝对不是被他老婆打骂哭的,他只是在被老婆打骂的时候,才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哭的理由。

作者:赵健,山东临沂人,第七届全国高校辅导员年度人物提名奖获得者,武汉大学最受学生欢迎十佳教师、心理咨询师、职业规划专家,现任武汉大学计算机学院学生工作部主任、副处级辅导员。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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