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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美文推荐(二十一)|龙王爷开出黄河彻地连天(组诗)

发布时间:2018-11-07 09:42:03    作者:舒中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龙王爷开出黄河彻地连天(组诗)

舒中


白鹭洲


相对于河水的流域,白鹭洲只是完美的卵

围囿着原生的感知和脆弱

草木随心性向荣,阻塞了人间蹊径

世纪更迭而江山依旧,探寻与固守

如胎记终不褪色,蓝色胞衣总在中年刺疼双目


涉足浅水或独立树巅,都寂寥无语

麻湾闸仅百步之遥,水流宣泄龙门的玉振金声

而我不越雷池,白鹭洲生我养我

张开翅膀是白鹭洲的阴影,顽固如胎记


荒甸的春天


此刻,浸在初春的夜里

人生犹如搁浅的木船

柳枝积聚鹅黄的召唤

枯草荣生新绿的娇喘

摆弄着我体内未烬的火焰

一双水鸟在不远处曲颈相许

摆动的脚蹼,犁开了万古柔情和幽怨

涂抹蜜汁一样的余晖,要等春雷

炸开锈蚀的天命之年

我的苦水倒给苦菜和黄连

城南荒甸,我无用且无畏

在泥沼里放浪,在她柔美的眼波里皎洁


荻花·静水


黄河的漩涡,还在地下激荡

退海之地的荻花,转瞬白了头

坚持朔风里起伏,摆弄时光


水面初冰,一定是寂寥的长夜

星月悠远,奋进全身之力

也暖不到命运赐予的苍凉

以固化的形态、肤浅的表情

看几缕幽怨,随斜阳坠入苍穹


我们久久游荡

是前世的故地,还是今生的家园,原本浪子

寻觅荣耀与安稳

寄予荻花飞扬,寄予静水深流

——你那么年轻,我就老了

相依的时日却没有尽头


听蛙


蛙鸣,自苇荡窜出

夜空排云,内心雨水滚烫

青蛙端坐夏天的谷底,忧虑

菖蒲的寂寥高过涛声,笼中白鹳凄苦长唳

所谓理想和幸福,就是绕开城市,逃离网罟

袒胸露臀畅快淋漓,以蛙鼓奏响五千年痴狂

巫女献身神明,诗歌媾合夜色

拥吻持有庄重,花瓣飘零果实生成的阵痛

翻越山巅隐隐雷电,水帘即将打开

河床回归生息的使命,翻波逐浪,蛙自诩天神临凡

好水。柔软洁净,洗苍莽如创世


水柳


朝着水,愈发柔情蜜意

越活柳丝越顺滑,贴近生活的本意

仿佛打捞水里的情趣,更像

掀动平庸生活的涟漪

整棵树都在倾斜,多年后

葬身水底


他体内的火焰永远关闭

一汪水,都为他哭泣


柽柳所见


手臂和腿足伸缩,腰腹张驰

让水性稀释半生鞍马劳顿

浪花巻走一个女人的清苦

像耧车经过泥土,肉身的秘语

播入水月,撩动江河生波


游鱼荷花比人生更光鲜

此刻兼得,沉默的柽柳三季开花

视她作荒甸闺秀鹤,扑灭风

跋涉之羽屏息敛声

她身上的水珠隐遁,剩下缠绵媚惑

柽柳所见,女儿身布置了荒甸


槐林记事


黄须菜、柽柳、罗布麻以及苇蒲和芦荻

正以整齐的方阵,飘过槐林的追忆

神仙沟穿越了土匪窝和码头闹市,不焦不躁洗出了

一棵槐树成长的澄明和忧思


造访者,莽林中追随自己的树

在蜂群里看护一串花朵

并结绳记事。历历在目又含混不清

槐树根部萌动新枝,而树冠已开始干枯

纵然心有千结,映对人生仿佛刚刚开始

只有倾听才凿开浅笑和淡妆,回到沉默的新淤地


一只白鹭守住故乡


在稻田里纹丝不动

一袭白裳,像苗青禾黄一样从容

不远处高楼林立,高速公路

川流不息的汽车声

掀动羽毛,却抬不动翅膀

沉浸在旧时光,眼神和浅水

一样安详坚定


偶尔振翅树巅

引颈长鸣,呼朋引伴

晚霞里没有炊烟袅袅,依然茶饭飘香

田畴间不见耕牛顶轭,却也五谷茁壮

黄河滩千里百里,清水稻田

还是最初的模样


一只白鹭,生于斯长于斯

必定也在这里老死

斗转星移里心生悲壮

骄傲的白鹭逆风逆水,守住故乡


龙居


龙王爷开出黄河彻地连天,下嫁龙女于渔夫

古渡口爱情连绵,神人同心

古往今来挡不住真情召唤

积攒黄沙成后土,肆意水泽丛生苇蒲

老鳖在泥窝修行,已可化作婷婷少女

没有枝叶的树巅白鹳百思不解

善良的人解除弓弩,在水湾踏踏实实插秧栽柳

西瓜和甜瓜酷爱盐碱地,像黄河水离不开艄公渔夫


趁着月色,用独轮推车

把银元宝推进宅院

热汗淋淋,总也装不完

麻湾的财主早已作古,元宝地窖打开

大街小巷,白银之光经久不息

命运之门深不可测,发财梦被浪花摔碎

而向往愈加执着,如老牛反刍

遍布农忙农闲


最后的小脚老妪聚拢巷口

启开正觉寺决口的惊涛骇浪

辨寻木板逃生的少女,已经随波逐流

她们老矣,岁月不饶人,澎湃如故


草木葳蕤,人烟出没

我们沿黄河岸信马由缰

诗意溢满乡野,虎啸龙吟

从日暮到清晨,没有杂音

黄河滩眉开眼笑,如龙女如伊人

只不过心生一念归于海天,浩气长存


东津渡


向东,沧海茫茫

海咸河淡在撞击中和解

泾渭在跋涉里齐心合力不分尊卑

淤积出莽原草木鸟兽人影,留攒嘈杂声


东津渡追随匆忙的水手,走进石碑

码头殁于丛生灌木,黄河片刻不停

波纹和漩涡就在此地回旋

树荫下小憩的女人,听见古铜色的肌体挂满水珠

划呀!划呀——

朝向岸滩,朝向颤动的白身子

呼号里裹挟愤怒,使不完的力气一桨一桨

逐鹿大河,逐鹿饥渴和生育


沉默的男子静坐河边,利津大桥悬于长天

曾践踏此桥于昨晚,守着东津渡

被迫仰望现代文明的钢筋铁骨

俯身大河,船工号子连绵

潇潇雨歇,飒飒风起

东津渡稠滞于一个名词,黄河洗不清


千年痴心,就是划呀!划呀——

荒泽野海就在前方!东津渡


清风湖


从老蒲台县到新河口区

相隔百余里,跨越百余年

而一河清风固执己见

命名古渡口,命名人工湖

尽揽沧海桑田和鸟兽出没

依然空空如也


明月当头,高于霓虹闪烁

清风湖上溯源驰怀,清风渡口偃旗息鼓

老船斜依岸滩,以古铜色的静穆

作一页残简


俊男靓女临水弄姿,感触的浪涛来临

单薄之身无力挟持

东夷人喊唱着拉网的歌谣,只有赤身袒裸的人,也以古铜之色

让黄沙沉稳和淤积


清风入怀不容置疑,贴着孤岛的心音,贴着百年的独语

看真情涌向岸边,像候鸟滑翔

清风湖的美,愈发孤单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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