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书志：致青春和不老的王蒙

高中时喜欢看的《青春万岁》（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版）。

在这个阴霾、萧瑟的深秋的周末，我提醒自己要读一点晴朗、温暖的书，于是，我又找出来这本中学时喜欢的《青春万岁》。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

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

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有那小船上的歌笑，月下校园的欢舞，

细雨蒙蒙里踏青，初雪的早晨行军，

还有热烈的争论，跃动的、温暖的心……

是转眼过去了的日子，也是充满遐想的日子，

纷纷的心愿迷离，像春天的雨，

我们有时间，有力量，有燃烧的信念，

我们渴望生活，渴望在天上飞。

是单纯的日子，也是多变的日子，

浩大的世界，样样叫我们好惊奇，

从来都兴高采烈，从来不淡漠，

眼泪，欢笑，深思，全是第一次。

所有的日子都去吧，都去吧，

在生活中我快乐地向前，

多沉重的担子我不会发软，

多严峻的战斗我不会丢脸；

有一天，擦完了枪，擦完了机器，擦完了汗，

我想念你们，招呼你们，

并且怀着骄傲，注视你们。

1953——1956

——王蒙《青春万岁》序诗

无论何时，想到这首诗，都会让我感恩天可怜见还好青春还扎根在心里、洋溢在在身上、奔跑在革命的工作中，为自己还记着这首诗、爱着这首诗而庆幸，继而放手让青春猛劲嘲笑、猛烈批判自己当下的沮丧、自己渐生的暮气、自己骨子里的那股小布尔乔亚及其无病呻吟哼哼唧唧为赋新词强说愁……

喜欢王蒙，正是喜欢他这种始终把自己置身于伟大时代的“追求者、在场者、参与者、体验者、获益者、吃苦者、书写者、求证者与作证者”（王蒙《八十自述》）的青春不老的劲儿。

顺便插一句，要说王蒙跟我们家多少有点联系您先别“哂之”，他八十好几了、也早不当部长了，隔着一千里地，各活各的各玩各的，而且这不是我打算要聊的重点。但他和他姐姐的名字恰好跟我们家一位长辈有点关系，这是他自己说的。

王蒙在《八十自述》开篇中说，他的父亲王锦第在北大上学时，同室舍友有文学家何其芳与李长之。王蒙由何其芳命名，李长之则给他姐姐起名曰“洒”。李长之是我姥爷的叔伯哥哥。“搜书志”前期曾专出几篇文字写李长之。

喜欢王蒙，是喜欢他这个“活法”。

他也喜欢“活法”这个词。他说，“我经历了伟大也咀嚼了渺小。我欣逢盛世的欢歌也体会了乱世的杂嚣。我见识了中国的翻天覆地，也惊愕于事情的跌跌撞撞。有时候形势的波谲云诡令人晕眩，有时候祸福说变就变，叫人以为是进入了荒诞的梦境、是在开国际玩笑。”

他进一步解释说，作为一个好学生，自己一心飞蛾扑火般地献身革命。少年得志当了团委的小领导，却一下子着了文学的迷。骤得大名后紧挨着是一个“倒栽葱”。住进了高等学校的新房突然决心举家迁徙新疆。官至“尚书”了却坚决回到写字台前。17岁时被人认为是30岁，快80了仍然在大海一游就是一公里。这是活法，这是个性，这是屡败屡胜的不二法门。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这是遭遇，常常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回也不改其乐”，这是活法，匹夫不可夺其志，谁也管不着，而且乐得有时都不看场合不看眼色地“笑了场”，这叫什么？这叫心花怒放，这朵心花是败是开、什么时候开、是羞答答地开还是凌寒兴高采烈地怒放，这个“活法”就是您自己说了算的啦。

读王蒙的书，与他神交，学他为文、学他做人、学他屡败屡战、学他青春不老、学他见识霸道关键是如何躲避霸道蔑视霸道调侃与解构霸道（王蒙《庄子的快活》自序“老王的王道”）的活法，可知书中自有虫草粉、书中自有玻尿酸、书中自有洪荒力……文化从来都是最大的营养，能催生最美的容颜、激发最强的力量、让青春陪伴我们快乐向前不会发软不会丢脸！

作者：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