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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三十五)|依稀门前那条河

发布时间:2019-02-12 14:39:47    作者:张海亮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依稀门前那条河

张海亮

除夕这天,返乡的我,再度踏上那座老桥,再度瞥见那条老河,心里有种莫名的怅然。

从记事时起,这座桥就巍然伫立,跃然河上,至今犹在。那条名为“三号支沟”的老河,弯弯曲曲地从村南绕过。

说是老河,并不甚宽,河面大致有个七八米的样子,也不甚深,不过三米多,水速甚缓,村东的大片大地,都是它灌溉的对象。尽管是一条人工渠,但是它也随季节变迁而更迭。水势时丰时减,有时还会干涸,露出淤积的河床来。这不,除夕已近立春,时令亦到六九,但它的冰层却未曾有丝毫的融化迹象,远远望去,一大砣白花花的冰甲沉寂,映着浅浅日影,伴着萧萧枯柳,是典型的北方冬季之景了。

印象里,我家并不在村北,而是在村西南角的河边。院子没有围墙,一排数个人合抱都围不拢的老柳树掩映在屋前的泥地上,下面便是润湿的河滩。小时候,我曾在这片柳树荫下玩耍过,也曾和小伙伴们一起光着腚跳进白亮的河水里游泳,老辈们的土话就是“下湾”。这条河里, 褐色的水藻极多,随着水势缓缓摇摆,仿佛是一条条飘逸的头发,有点神秘,更有点吓人。我们都清楚,这东西别看柔弱无力,但缠绕到水中的手脚之上,那铁定会越缠越紧,且不易折断。不过,物生必有所值,将水藻打捞上岸,晒干,切碎,再拌上磨面后的下脚料麸子皮,便成为鸭子们的美味。常食水藻的鸭子,下出的蛋是青皮的,而且还会时不时生个双黄蛋出来,让母亲欣喜半天。要知道,双黄蛋可不仅仅意味着美味,更是吉祥幸福的象征!

春天来了,河冰解冻,憋屈了一整冬的鸭鹅们,便扑扇着大翅子,欢快地叫着,冲向河中,时而把头伸进冰冷的水中捕捉小鱼小虾,时而拨着掌蹼,把原本平静的水面划出一道道波纹。脱掉了厚厚的冬衣,我们开始在河滩上嬉戏打闹,有时还会从芦苇丛里捡拾到野鸟蛋。而到了夏天,芦苇青了,柳树绿了,杨絮白了,到河边的人也会多起来。特别是进入伏天过后,干了一天农活的大人们,往往会搭一条毛巾,跳到河里痛快地洗刷,任温热的河水荡涤去一天的辛劳,有时运气好还能一脚踩下去碰上毛蟹。印象里最深的是,父亲往往会带上一个铁皮的大笸箩,唤上我一起到河边。他把我装进大笸箩里,推着我在河水中慢慢行走,那时我还小,还不会凫水,看着父亲在河里自在逍遥,很是羡慕。日影渐隐,灯火渐起,黑暗之中依稀有灯影随了河水一摇一摇,小村的那份平静从容,父亲伴我在河中玩耍的情景,至今难忘。

慢慢地,长大了,开始住校了,开始不再频繁地进出家门了,成长前行的路上,也开始在城里的灯红酒绿之中习惯和茫然。而此时,我们也搬离了河边的老宅,住进了新盖的瓦房,离着河的距离越来越远,也很少想起会到河边走一走。但是,河水依然是静静地流淌,默默地斜切过我们的村前,流向远方。而近几年的发展节奏更是加剧,有时回乡,见到昔日的老河水竟然漂过一片片白色的垃圾,水质也有股子隐隐的腐臭,更是令人作呕……曾几何时,带给我们无数欢乐的老河,也不知道现今还有没有鸭鹅的光顾?曾几何时,灌溉了大片田地的老河,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丰富的鱼虾蟹鳖?但我清楚,这三十年间的老河,每日依然会静静地缓缓东流,任凭岁月和时代如何折腾,不变的是它的外形,更是它的斑驳光影!

依稀门前那条河,波光霞影,静水流深。那里,有我的故乡,我的童年,我的成长,我的岁月!

作者简介:张海亮,39岁,少时从军,中年解甲,现为博兴县人民检察院干警,曾在《解放军报》《检察日报》《微型小说选刊》等媒体发表稿件4600余篇。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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