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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五十八)|回归

发布时间:2019-06-06 15:59:38    作者: 赵梅红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回归

赵梅红

洗心涤尘

是什么撩拨着我的心?是什么让我的脚步变得轻快?冲破高楼大厦的重重包围,抛开一大堆琐事和一大堆烦恼,我向着一个叫蓑衣樊的小村奔来。

这个黄河臂弯里的小村庄,展开了一幅婉约的画卷。垂柳依依包绕着村头村尾,青瓦白墙闪闪烁烁。村子四周是池塘和湿地,池塘里已被碧绿铺满,正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湿地沟汊纵横,那宽阔的水面上悠悠地荡着几条乌篷船。我被吸引过去,想到了小时候在村头大湾里戏耍的情景,好像回到故乡,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心儿融化了似的。我把脚步放慢,好好地享受这一切。

已是夏天,原以为春天过后就没有花了,可是,传递着二月兰、杏花、桃花、樱花、梨花、苹果花的接力棒,玉兰花、泡桐花、枣花、石榴花,还有牵牛花、芙子苗,又一路欢笑着开放,团团簇簇扑面而来,让人沉醉不知归路。大地上永远也不缺少鲜花,这不用担心。

两、三只悠闲的麻雀在地上觅食,我蹑手蹑脚绕过去,不忍惊扰它们。一只黑白两色的喜鹊在我们面前划过一道弧线,不见了。

夕阳静静地悬挂在大芦湖上,余晖撒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宛如一位安详的老人注视着人间。成片的芦苇在缓缓地摇曳,此刻被如火的晚霞染红,很壮观。再往前走,木栅栏圈起一座座木房子,这就是今晚我们的住所。

木门,木墙,木地板,散发着木质的清香。让我们又一次感受到回归生活的本真。那木房子打开的窗户,不就是我们敞开的心扉吗?

第二天我们早早走出屋子,细细地感受、体味,沐浴在阳光下,徜徉在大地的怀抱里,一切如此安然静好。

在美妙的小满时节,闲游在蓑衣樊,生活适时地放松,“浪费”好应该“浪费”的时光,也是一种人生智慧。

诗情画意墙

蓑衣樊村一面面的诗墙很有意思,一下子把我拽住。它几乎要将古人所有写到蓑衣的诗词名句都搜集来挂在墙上,“青山青草里,一笛一蓑衣”(唐·栖蟾),“会待酬息了,烟蓑伴钓翁”(宋·寇准),“吾生十指不拈泥,毛锥便得傲蓑衣”(宋·杨万里),“乃知溪上乐,把酒对渔蓑”(明·张正蒙),“耕蓑钓笠取未暇,秋田有望淋漓”(唐·崔道融),“两岸白苹红蓼,映一蓑新绿”(宋·陆游)…… “名字因农具,襟怀属钓蓑”,读宋朝张镃在《寒食》里的诗句,我仿佛看到姜太公用笔直的鱼竿,悠闲自在地垂钓,那位伟大的谋略家军事家钓的是一份心境一份胸怀,此刻坐在摇椅上的我能体味其中的一二吗?“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黄绮珊在经典咏流传里演唱的那句“莫听竹林打叶声”,把苏轼的这份恬淡泰然,演绎得淋漓尽致,也是我某些时候的感受。

在拍第六面诗墙时,偶遇同来的一位老作家,只见老人家带着老花镜,一个挨一个地拍诗墙,那么虔诚,那么认真,生怕落下一个角落,错过一处风景。他一边拍一边琢磨,我走到他跟前都没有觉察。那天我们已经行走了两万多步,这位花甲老人,仍热情不减,路上见到当地的百姓,就问他们土地流转后的生产、生活情况,小旅馆一年能收入多少钱,爬坡过桥细细观察一景一物。做为一名国家一级作家,曾斩获首届齐鲁文学奖、第二届泰山文艺奖,作品多部入选高中语文必修教材,有如此多的成就,竟然如此虚心好学,怎能让我等晚辈不反思不惭愧?

“古人这些诗好像就是写蓑衣樊的。”我走过他身边时听到他这样说,好像是对我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一家大门口有几位村民,其中那个小伙子大脑似乎反应迟钝,说话也含含糊糊,而两位白发苍苍的大姨手挽手,弯下腰背,仔细聆听小伙子的慢言慢语,你一句我一句地拉呱。哦,淳朴善良的乡亲们,融洽的敦亲睦邻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深深感动了我,我走过去,向他们问好。那位大姨笑咪咪地迎上来,问我从哪里来,问我城市好还是他们乡村好。我说城市拥挤嘈杂污染严重,“到俺这里来吧,俺这里清净,空气新鲜。”另一位大姨抢着说,那么亲切,就像对她出门在外、在城市打拼的闺女说话。他们又让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叔叔、大爷,想起我小时候在故乡的那些日子。

月亮升起来了,清清的月辉纷纷扬扬倾洒着,大地银装素裹。吃过晚饭,我们相约出去走走。湿润的风吹着面颊,好舒服,这样的夜晚不看看蓑衣樊的夜景太可惜了。我们信步穿越宽阔整齐的街道,路边人家的灯光射出来,给我们照明。来到村头,此时湿地迷宫笼罩在一片银纱下,朦朦胧胧,一点声息都没有,静成了空无。但我却隐约听到,木桨咿咿呀呀,小船像一只只鸭子在嬉戏;我又分明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飘着朵朵白云;还看到一个不脱蓑衣卧月明的牧童,可他一会儿又变成一个趴在梅花鹿上的小女孩儿,手里五颜六色的小风车在空中随风旋转……

夜卧安澜

蓑衣樊村北面不足二里路就是黄河,这里是九曲黄河入海前的最后一个弯,水流湍急,历史上曾出现多次水灾,解放后修筑了险工,有效地保证了下游人民的安全。近年南岸开辟的安澜湾公园成为人们休闲的好去处,一头铜铸的健壮公牛雄踞于公园入口处——据说公牛能镇涛安澜。有了这头公牛,黄河只在这里抛下一串漩涡,就驯顺地朝着东方奔腾而去。而黄河水被引出来,流进天鹅湖湿地,流进一条条小河,使这个过去荒芜贫穷的地方变得富饶美丽——黄河为人类造福了!

我们住的小木屋就坐落在一条清澈的河边,流水潺潺,像一支优美的轻音乐。

来前多日睡眠不实,梦扰纷乱,白天头昏神疲,头晕,健忘,心绪烦乱,奇怪的是,当天的午后在木房子里休憩,头一沾洁白的枕头就进入了梦乡,以至于文友两次敲门约拍合影,都没有听到。晚上蛙声阵阵,一波淹没一波,这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的合唱,不但丝毫没影响我快速进入梦乡的进程,还成了催眠曲——我回归到了婴儿般的睡眠。这,好像改写了“历史”,以前每次出门换地方,第一晚肯定是难入睡的,哪怕是到婆家,也睡不安稳,难道蓑衣樊有一种神奇的催眠魔咒,让我醉卧在这片安澜的温柔乡里。

我急于回去告诉我的一位朋友,她因为焦虑,服中药半月余,再见她仍是面带愁容,情绪紧张,我想回去告诉她来这里试试吧,来一次放飞灵魂的旅行,说不定就医好你痛苦的焦虑症,把那些多余的担心、紧张、惊慌统统扔进大芦湖、天鹅湖,扔进芦苇荡,扔进令人敬畏的滔滔黄河,在5000亩湿地,2000亩稻田里化作一粒尘埃,随风散去,荡然无存……

作者简介:赵梅红,山东滨城人。现为滨州市作协会员,朗诵艺术研究会副会长。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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