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六十）|黄河一摆尾

黄河一摆尾

鲁勇丽

黄河一摆尾，不是舍弃，而是一片肥沃的土地。

——题记

车在笔直的柏油路上驰骋，欢快地驶向一望无垠的田野。一片片庄稼地自豪地拉开了丰收的画作，绿中泛黄的玉米，列成方正像穿着迷彩服的野战军一样壮观；红的高粱像勇士一样高举着红旗在方正边沿助威呐喊；菟丝花、打碗碗花在路边肆意的伸展着腰肢、攀沿着树木、尽情地绽放，点缀着田野的角角落落。看着这一切一种愉悦油然而生。我是来自乡间的孩子，曾经在田野里无拘无束的奔跑嬉戏。田园给了我快乐的童年，滋养过我幼小的心灵，也给了我泥土般的淳朴，让我看到土地、看到庄稼就有种天然的喜欢，就像看到儿时的伙伴。

对黄河入海口这片土地，我向往已久。

那年国庆节，我依然忙碌地加班。孩子爸爸带孩子去东营玩。我从他们拍的照片中看到一片片的芦苇荡，雪白的芦花迎风飞扬；我看到了辽阔的湿地公园，各种飞鸟悠然飞翔；我看到了女儿开始因我没去闷闷不乐到最后的兴高采烈。

我还听到了旅行中的故事，下午回家路上，宽敞的柏油马路在芦苇荡中漫延，孩子玩累了在后座位上睡着了，孩子爸爸开着车也有点恍惚进入梦乡。一辆车从后面追上来，隔窗喊醒了父女俩。好心人说从后面看车有点摇摆，是不是开车瞌睡了，如果累了就休息休息，千万不要疲劳驾驶。被他乡人这样关照提醒，孩子爸爸一下清醒了，一番感谢，热心人临走还不忘叮嘱孩子多和爸爸说话，别又睡了。

孩子回来不仅给我讲述了黄河入海口的神奇景观，也给我讲述了这个感人的故事。从此我对这片土地上的景和人充满了好感，那一片旖旎风光，那一颗陌生人的热心，让我们一家人欢喜了好久。

没想到这片土地再一次将我从情绪的低谷里救赎。又一次劳累工作后的身心疲惫还有委屈，我觉人生的信念都要被摧毁，几乎没有了面对一切纷扰的勇气。幸运的是此刻我有了一次短暂逃离的机会，而且是逃向我一直向往的那片风景。

有幸参加作协采风让我如愿踏上了这片土地。

在一大片怒放的油葵园前下车，金黄的太阳花仰着一张张笑脸迎接远方的客人。一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像走在在家乡的黄土高坡，让我忍不住对这片土地的历史变迁充满好奇。“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黄河发源于青海省，呈“几”字形流经陕西黄土高原，因此携带着黄土高坡的泥沙一路浩浩荡荡的奔流而来。到山东后河水束流，淤积于河口地带，泥沙不断淤积，拥堵住了河道。但母亲河没有咆哮，她只是一摆尾，开辟出了另一条河道，不依不挠的奔向大海。泥沙一次次地淤积，河道一次次的拥堵，黄河一次次的摆尾，但泥沙漫延过的地方不再是盐碱荒芜，而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有土地，就有人烟，有了庄稼，有了村庄，有了这片迷人的田园风光，有了磨难后的重生。

我们在一个现代农场前驻足，走进田园，感受丰收的喜悦。黄豆一个个鼓着圆圆的肚子等待分娩；深藏不露的花生，叶还碧绿，拔出来已是一串串饱满的花生，剥开花生取出肉红的花生仁扔进嘴里，满口香甜的乳汁；地瓜终于暴露了自己，它把土地撑起了一个个土包，甚至撑裂了缝，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那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定是一窝窝红皮的地瓜；朝天椒从来不掩饰自己，高举着自己的果实，从绿到红的演绎。……我被这片丰收的景象所感染，也被这群可爱的蔬菜所感动。也许我们更应该像庄稼一样生存，真实的做自己，不论外界如何评价，花朵和果实就是最好的赞美！

欣赏了田野的风光，品尝了田园的果实，我们又在一个军垦小镇里流连忘返，这个小镇曾为保家护疆做过贡献。一排排院子整齐有序，大生产的口号标语被重新粉刷，只有茂密的爬山虎告诉我们这些房子已有多年的历史。我们走进简陋的小院子，小院子里种了几垄菜，土房子整理得干净利落，卧室、客厅、厨房设置合理，锅灶齐全。我们在这似乎看到老一辈军人开垦种地，自力更生，又丰衣足食的生活场景。如果有时间真想在这样的小院住几天，享受一下采菊东篱下的悠然，也体验一下曾经辛苦创业的艰难。现在看着小镇建设的是很好，但哪一片土地没经受过岁月的磨难和历史的演变，时间的车轮碾过的不应该是遗弃，而是另一片崭新的天地，让人有所回味、有所体会。

最终让我陶醉和释然的是孤岛万亩槐树林。讲解员还在讲解，我的心已经飞进了槐树林。但耳边还是飘来悦耳的声音：“黄河万里送沃土，渤海健儿奋双手。劈开荆棘建新舍，定叫荒岛变绿洲。”多么形象的比喻，曾经的黄河孤岛，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槐树林接天连地，看不到尽头。黝黑的树干上是墨绿的华盖。微风徐徐，送来林中的凉爽，自然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我们坐上游览车从林中小道穿过，一路向前，粗粗细细的槐树枝叶伸展、身形各异，却又排列整齐，像战士在接受检阅。在林中驰骋。我一直在想象这样一片槐树林在五月花开时是怎样一种景象，天空被雪白的槐花装饰，空气中飘荡着槐花的香甜，蜜蜂在林中萦绕飞舞，人一定会被陶醉，不愿归去。

即使初秋，已没槐花，我也被深深的吸引，放眼望去满眼翠绿，看一眼就有一眼的欢喜。人站在哪里拍出来的照片都像是一副水粉画，人如在画中行，远离尘世，忘记人间一切繁杂纷扰。

回去的路上我默默感叹，这不只是一次旅行，而是心灵的救赎和洗礼。虽然这次没看到黄河，但我却看到了黄河一摆尾后的土地，感受到黄河、还有这片土地上人的坚韧和无畏。

黄河一摆尾，又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人在自然间也就回归了自然。

作者简介：鲁勇丽，山东散文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生于三秦大地，就职于孔孟之乡。三尺讲台培育桃李，字里行间寻觅诗意。爱好文学，喜欢写作，有多篇散文诗歌发表或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