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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六十二)谁人不起故园情

发布时间:2019-07-26 17:13:15    作者:李桂林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谁人不起故园情

李桂林


老家  老井

工作在市区,小家也就安在市区里面了,但感觉真正的家仍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村中老爸老妈的老窝,安静地坐落于无棣县碣石山镇大山东村,那是一个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自我记事儿起,就知道村旁的这座山叫大山,围绕在它四周的村庄按照所处位置分成大山东、中、西三村,其实村与村之间根本没有明显的界限。胡同(我们叫过道儿)、房屋、自留地相互交错,加上村小学为了方便每个村的小孩子上学,安置在三个村的中间,大人、孩子们都没有分村别庄的感觉,所以外边的人问起是哪个村的,大都回答“大山村的”。或许是根深蒂固,情深所系,至今每当被问起老家,我还是很干脆的回答“大山村”的。

镇政府建在大山东边,原来叫大山镇,后改为碣石山镇。大山是华北平原唯一的一座由火山爆发而形成的锥形复合火山堆,又名无棣山、盐山、马谷山,碣石山,海拔63.4米,因蕴含着深厚的历史人文价值,独特的科学、地理价值,更因曹孟德的著名诗篇《观沧海》而出名。

我思念故乡的这座山,不仅因为山后的那座庙宇、那尊佛像、那篇诗词,还因山上的那片果林,山下的那口老井,山旁的那个村庄,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有我的母校,更因它见证和陪伴了我从儿时到成年的成长历程。

大山虽是由火山喷发的熔岩堆积而成,但是山底部却有细细的沙土做基。谁家添了小孩,就来山下取些,回去铁锅炒熟冷却后垫在幼儿屁股下面,洒在腋窝腿窝儿处,既防湿又养身,几乎没有淹裆湿疹之说,比起现在的尿不湿,那可就经济实用多了。还有的人家用沙土做了土裤,村中都习惯称小儿“土孩子”,大概是因为打小与土为伴吧。现在的年轻人,讲卫生图干净,大都不会让孩子滚在土里,或许真的是年代不同,生活观念也不同,不然怎么会有“代沟”一说呢。其实,那沙土是真的“养人”呢!

大山脚下有一口老井,即“山口井”。井水清澈甘冽,爽口宜人,不管年景旱涝,常年保持一定的水位。相传这口古井还与东海龙宫相通,它是东海龙王访察民情的通道呢!

一根二十几米长的粗粗的井绳一端固定在井栏上,一端有个铁钩挂一只水桶,因常年提拉水桶井沿儿形成深深地凹槽。打水是技术活儿,还须顺势打摆,猛地一扣才能把水桶扎入井水里装满提上来,掌握不好,水桶提系脱离铁钩掉到井里的不在少数。大都是男子或者结了婚的当家妇女练成后才去古井打水,或用推车推,或用扁担担。平时来井边打水的人很多,不仅大山脚下的村民,附近十里八乡的也会来打水,他们说“这方水土好,水养人,喝生水也不伤肠胃!”所以镇上每五天一个的集市,还真有推水去集市上卖水的呢!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没有瓶装水一说,大都自己捎带水壶赶集,或者直接在集市上掏出一二分钱喝一顿大山古井里的甜水,解渴解馋还管够!

老井旁边还是一个谈天说地的好场所,打水的人站在井边鸡毛蒜皮针头线脑的能说老半天,至于东家媳妇贤惠能干,西家儿子出门挣了大钱的话就是较大的话题了。时过境迁,随着社会的发展,家家都安了自来水,渐渐地已经没有人再去井里打水吃了。井口安静了下来,古井也安静了下来,还是保持着那个亘古不变的水位,宛如一位长者,恪尽职守的守候着,静静地期待着,打发着悠悠的时光……

老井,心底的牵挂,梦中的依恋,您不仅润育了大山脚下子民的日日夜夜,更滋养了我们的忠厚善良、淳朴自然,连同陪伴您的大山,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叫我怎能不思念?!

老院  老屋

以前为了端上铁饭碗,拼命读书往城市跑,现在却厌烦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喧嚣浮华。城里人开始往农村跑,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想方设法地去农家乐、采摘园,甚至包块儿土地自己种菜种花地热闹自己,美曰其名“呼吸清新净爽的空气,开启绿色自然的生活”,或许农家的恬静古朴、返璞归真或说是乡村的慢生活节奏才是他们真正的留恋所在。

我何其幸运,老家还有高堂父母,也有一座老屋。老屋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门外有差不多跟我同龄的杨树和柳树,夏天绿树成荫,是左邻右舍坐着马扎儿,凑堆拉呱喝茶的好地方。院子里有石榴树、枣树,每到五月,火红的石榴花和香甜的枣花香弥漫鼻尖;金秋十月,红了半边脸的冬枣挂满枝头,招惹得孩子们进院子就上树采摘。院子里还有空地儿,可以种些时令蔬菜和瓜果,在菜地四周老妈种了些容易成活的马齿苋、秫秸花等。每每回家映入眼帘的是绿树成荫的羊肠小路,整齐透亮的老屋,花花绿绿的小院子,俨然一幅粉墨天成的山水画,心里莫名地惬意松爽。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小轿车进村入户,建了文化娱乐室、健身广场,净水设施、小澡堂陆续在村中安家,传统中夹杂了现代,但是村里人的淳朴和亲切依旧如故,见面经常问的还是那些“吃了吗”“最近咋样”的老话,字里行间、言谈举止间那种浓浓的乡情,仍旧让我流连忘返。

随着条件的好转,安逸的老屋进行了部分装修改造,厨房、卫生间更加方便卫生;冰箱、空调等现代家电的添置也让老屋旧貌换新颜。一家人聚在老屋里,围着空调看电视、拉呱、吃饭,谈家事、也谈谈国家大事,不心烦,不急躁,有的是平心静气、和颜悦色,更有温馨可人,祥和润恬。爷爷疼孙子,长与幼的交融;老屋添新件,新与旧的更替,承载的是家庭幸福,书写的是时代变迁,讴歌的是改革成就,凝聚的是中国辉煌,感谢老屋,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有您相伴。

老爸  老妈

村中人大都称呼父亲叫爹,我们姊妹自小叫爸爸,等他年纪大了还是叫老爸,不叫老爹。他在外上班,但是距离老家很近,天天回家,一则帮衬老妈打理农田,二则回家照顾他的这几个娃儿。春夏秋冬,暑来寒去,从无间断,感觉他更像一个普通村民。一年一度的父亲节来临,各种各样的祝福和心愿表达,借助电话、短信、微信、QQ等平台传递,把情真意切的篇章、悠扬动人的歌曲、色彩斑斓的图片和如幻如梦的沙画一股脑地给他送去,弄得每年六月的第三个周日满满的、挤挤的,也暖暖的。

我在看、在听、在悟,有感触,有感动,更有感恩。七十余龄的老爸不会玩智能手机,看不到这些,不记得哪天是父亲节,也不在乎过不过这个节,重要的是儿女们回家了,还带着送他的节日礼物,女人们在厨房说笑忙碌着,孩子们在客厅嬉闹着,弟弟和女婿们陪着他喝茶聊天。原本就是一个周末,却因为父亲节而意义非凡,全家老老少少聚集在一起,气场不逊于老爸过生日,亲情的温暖带给他的快乐远胜于过节本身带给他的喜悦。

老爸延续他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说着话聊着天,时不时用眼神搜寻着门口,静静的盼着,慢慢的等着那个有事未回的孩子尽早到家。快到饭点儿,似有意无意,他不自觉地走到阳台上给外出未回的小四打个电话,尽管一早收到过她的电话祝福。就如小时候,老妈在家种地,当兵转业的老爸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到见全他的儿女,如有缺少,必定出门寻找,找到叫回来跟他回家,拿出带回来的好吃的,哪怕是几颗糖果,一一分下去,只有看到我们齐齐整整的站在他面前,才可以放心地帮我妈去干活。

我们姊妹四个外加小弟,凑够了一只手,正好半个班,终于达成老妈必须见到儿子的心愿;班长自然是长女我,假小子一个。十几岁的我,所有男孩子喜欢的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我一一玩遍;制弹弓,掏鸟窝,玩泥巴,摸鱼虾,我也样样精通。带着四个脚跟脚紧挨着出生的小兵子,更是人多气盛,得意洋洋的,再加上村旁大山的鼎力相助,山高云阔,任我洒脱,自有一番大姐大的风范。那时年少不更事,打打闹闹自己开心的多,虽然也会顾及妹妹们和弟弟的出行安全,一旦玩起来就忘了照顾他们的任务,有时候他们玩累了自己回家我都不知道,多半是老爸下班赶回来,看到有在家的,有未回的,找到肯定最晚回家的我,点兵点卯一样收齐回营。

老妈还是有“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对女儿们大撒把,本着树大自直的道理任我辈疯长,对弟弟却呵护有加。现在想想,倒是老妈无形当中给了我们很多自由空间,让我们收获了好多童年的乐趣,远比现在的孩子幸福多了,倒是要感恩老妈的“无心插柳”!老爸不像老妈那样,男孩女孩在他眼里都是宝贝儿,对我们这些女儿们总是笑眯眯的,和弟弟同等同样关心和疼爱。那时住在农村,玩具几乎没有,能玩的也是以爬大山,捉迷藏,打水仗,跳皮筋这种团体活动为主,人多嘴杂,难免磕磕碰碰,打架斗嘴;加上我又调皮捣蛋,爬个山上个树翻个墙也是经常的,有时候要到隔壁邻居家,嫌转胡同路太远,直接从院墙上翻过去也是常有的事。那时候人小风正,商量好了似的,孩子们没有告状的,刚刚打架了一会儿就和好,大人们也没有因为孩子闹翻脸的。几个妹妹和弟弟在我的严威力逼下,也不敢回家和爸妈说什么,偶尔被老爸碰到了,也顶多换成严肃的面孔,罚我们一排站在墙根下,教训一句“要有女孩样儿,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带好弟弟妹妹”,很少像老妈那样大声吵吵着教训我们,气急了就打。老爸在她生气的时候,不说什么,任老妈发泄,看到她动手就忙着阻拦,并对我们使眼色,要么我们服软说好话,要么他就赶紧找个事由儿,领着我们出去,或说给人家道歉,或说出去好好教训我们,一走了之,等老妈气消了,再一字长队溜回来,一时烟消云散,一切安好。

自古家庭多是严父慈母,我家却是慈父严母,一则老爸性情中人,二则孩子众多。老妈在家既要上地干活挣工分,又要忙活我们五个吃喝拉撒很是不易,所以只要下了班,不管刮风下雨,老爸都要骑着自行车奔波四十里地,从班上匆匆赶回家。哪怕做上一顿饭,检查一下作业,督促我们洗洗涮涮上炕睡下也是帮衬一下老妈了。所以自小到大,我们和老爸更亲一些,他不凶,也从未动手打过我们一下。

生平见过他最大动肝火的就是那次,和小伙伴玩耍,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滚作一团,弄得彼此鼻青脸肿,那家的家长也找上门来,恰好老妈不在,老爸大概气坏了,瞪着我,手高高的扬起,吓得我一闭眼,感觉头顶有风划过,发梢随动,没有痛感,睁眼一看老爸的手已从我头顶掠过,重重地叉在了他的腰上。一旁的家长也气笑了,我转身跑了----老爸教的:看到挨训受打,能软则软,能躲则躲,最后是能跑则跑。愣愣的杵在大人面前只会让人更生气,闪了就是给气头上的人一个台阶下,所以无论闯祸与否,每次跟着老爸回家都是高高兴兴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倒像战士打了胜仗,有说有笑的,偶尔老妈叫回家,全像惊了的兔子,快快的溜溜地赶紧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渐渐我们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后回老家的时候就不那样经常了,一家人也不易凑得齐齐整整的了!可老爸还像小时候那样,知道我们要来会提前出门迎着我们,一如他找回我们一样。更会抽空打个电话问问那个不能回家的孩子忙些什么,叮嘱外出注意安全,抽空回家趟儿等闲聊的话还是老爸说得多,各自回去的时候老爸也跟着送出门,看看一个个走回家的、骑车的、开车回家的都散去了,才放心地回去。

小时候老爸是我们的靠山,一如村旁的大山,陪我们长大,教我们做人,习惯了跟着老爸回家;如今他老了,我们成了他的江山,更需要我们陪着他回家……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是父母双全,我们更是如得至宝。老爸老妈的一片深情,对儿女的牵挂疼爱,激励着我们,温暖着我们,也呼唤着我们常回家看看……

老家,我魂牵梦绕的乐土,我梦中的依恋,您用您的善良、淳朴、自然滋养了我;老屋,我梦开始的地方,我幼时的天堂,我现时躲避城市喧嚣的桃源,您承载着我儿时的乐趣,给予我以安静祥和;老爸老妈,我的依靠,是我人生的启蒙恩师,又是我炽情恩意的源泉,您用爱、用心为我们铸就了完美的“家”。

老家,老屋,老爸,老妈,随时间流逝,都在渐渐老去,但爱却如窖藏的醇酒愈久弥香。这份爱已深深铭记在我的脑海,静静融入我的血液。感谢我的老家,感谢老家那个老屋,还有老屋里我敬爱的老爸老妈,您是我一生的财富,因为有您,所以我幸福!

作者简介:李桂林,无棣县碣石山镇人,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体育系,目前就职于滨州学院。爱好文学,多次在无棣大众等刊物上发表文章。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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