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六十四）|风雪，我们一起走过

风雪，我们一起走过

高桂英

除了父母，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宁可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陪你。

——题记

2月14日，天刚蒙蒙亮，我们便踏上了行程。对，没错，去约会，去和儿子约会！

雪不大，但下下停停，连续几天。早下的雪化成水已结成冰，新下的一层覆在冰上。路呢？可想而知。

从无棣到济南，再从济南到昌乐，平时6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硬生生地走了一整天——从晨光熹微到夜幕降临。现在——时隔半年，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说起来是“故事”，但当时稍有不慎便是“事故”。

高速，已封；大路上，车辆很少，但仍有大车小车小心翼翼地擦肩而过；乡间小道上，虽无车辆，但行人、骑电瓶车的人偶尔“出没”，而且雪覆盖之下处处有“陷阱”。冰天雪地行车，走直路已经足以令人胆战心惊，更不用说拐弯了。于是，经过轮番几次大路与小道的切换之后，我们决定走大路。沿途，每碰到一辆路边抛锚的车或是两辆首尾“相吻”的车，我们都会情不自禁地相互提醒：“别急，咱慢点儿，安全第一！”

好不容易从无棣捱到了济南，此时雪也知趣地停了。可是接下来的路……

怪不得人们常把人生比喻成路，那天的所遭所遇像极了人生。如果把从“无棣到济南”这一路比喻成婚前欢愉的时光，那从“济南到昌乐”简直是生娃后难熬的日子。

怕天黑，怕路难走，怕儿子会迟到……怕的东西简直太多。我们在车上随便糊弄了一顿午餐，继续赶路。

从济南到昌乐这段路，原来走过，可是那天连回忆都是胆战心惊的。平路直路只要加倍小心就可以，可是弯路和坡路呢？

抬眼看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如不是几棵萧条的树在路边、田埂、坟头上站岗，很难分辨哪里是路，哪里是田野。下午，车辆出奇得少。我们坚信：就是一步一步地挪，也会挪到昌乐。

大雪覆盖下，路况不知，导航也似乎跟着犯路痴，它竟然把我们引到了一片毫无标识物的地界。眼前像极了小时候玩耍的荒野，有羊肠小路，有大坝，有开阔的撒欢地……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像一条小白龙匍匐着一直攀爬到远处的大坝上。车缓缓地往前移动，慢慢地，慢慢地，坡越爬越高，我们都屏住呼吸，并幼稚地认为只要我们使劲地绷住——像水塘的表面张力一样，车也会像水黾一样能轻松行驶、跳跃到对面去。车匀速前进，车轮碾压积雪的“咔嚓”声触目惊心，仿佛幻化成雪精灵揪心的“哀鸣”。刚刚攀上大坝，还没来的及体验一下“极目楚天舒”的辽阔，迂回的路的尽头赫然躺卧着的是“浮桥”。Oh my God！车轮和积雪又是一番怎样的纠缠、撕扯啊！我们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立刻进入备战模式，在这冰天雪地的严寒里，手心楞生生地攥出了一把汗。

大路上，雪渐渐地化了，不知何时，又悄悄地结成了冰。车足蹬“溜冰鞋”连滚带滑，好不容易驶入淄博界。

淄博有山有水好风光，可是对于冰天雪地的我们来说，却是一场劫难。

山路以弯为美，因弯入景。亮爸经过这一路的“心惊肉跳”，慢慢地也摸索出了一点驾驶经验。但最怕的还是对面来车，本来狭窄的山路，平添了几分提心吊胆。

“妈妈，快看，天路!”只顾了当下的路况，却忘了抬头。儿子的一声招呼，我们才大梦初醒般的惊觉，亮爸激动地说：“快，快把它拍下来，太美了！”一条白色的笔直的路矗立在眼前，一直延伸到天际，叫“天路”名副其实。

“天路”两旁是耸立的陡壁，显然这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一条通道。

坡越来越陡，亮爸更加小心，可是光小心又能起多大作用呢？路边越来越多的车停了下来，有人陆陆续续从车里下来，与其坐在车里郁闷，哪如下车赏景愉悦。亮爸说，我们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再也上不去了。开车我不懂，但我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正当我们想慢慢攀爬的时候，只见前边的一辆车车轮一直在雪地上打转，可是车仍然“停滞不前”，正在我招呼亮爸拐弯停车给他闪路的当儿，说时迟那时快，那辆车竟失去控制倾斜着滑了下来，一直向路边的石基撞去，石基给它一个反作用力，车头立刻来了个急转弯。语言总是滞后的，整个的过程不足30秒，让人始料未及。只见车上走下一个中年男子，他笑嘻嘻的，或许是庆幸自己没受到什么伤害吧。

看罢别人有惊无险的“表演”，亮爸加大油门，我们的车轮一直在极速地打转，可是车却纹丝不动。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亮爸急中生智：“我们倒回去，重来！”此时我才明白，这些中途下车赏雪景的人群，该有多么的无奈，他们有心情赏景吗？

车越聚越多，天寒地冻，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只见前边有人把石头木头垫在车轮下，然后几个人一起推车，车走了，可是人被落在了后头，好在走了一辆。有的也把车往后倒一倒，然后也成功地爬上了坡驶离危险。

亮爸看到前边的车已经驶入安全距离，我们也开始攀爬。缓缓地，车子启动，慢慢地，匀速前进，渐渐地，驶入“天路”的尽头。

来到昌乐，已是万家灯火。亮说要上晚自习，已经迟到了，连饭也没来得及吃。我们呢，送儿子上学的任务已经胜利完成，此时才感觉到肩膀疼、心疼——因紧张而一直紧紧地揪着的心和紧紧绷着的肩膀——疼。

能安全到达，仿佛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还有什么想不开呢？何况那天凑巧还是情人节呢？我们入住了平时不舍得住的宾馆，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殊不知，你们眼中的浪漫背后，其实是“劫后余生”！

作者简介：高桂英，无棣县第二实验小学教师，酷爱文学，作品散见于报端。烹文煮字，踏歌而行。纵情山水云为伴，执意诗书月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