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心 滨医附院援坦医师秦承伟讲述在非洲抵抗埃博拉病毒的日子

勇敢的心 

——在非洲抵抗埃博拉病毒的那段日子

秦承伟

当地时间，2019年9月13日，中国农历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晚上，我与另外两名队友在Dar es Salaam，Tanzania受邀参加浙江商会举办的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暨迎中秋团聚会。

在团聚会场，《东非瞭望》杂志的编辑刘瀚文告诉我，在达市发现有埃博拉的病例了！接着，坦桑尼亚中华总商会的朱金峰会长也找到我说达市发现有埃博拉了，并拿出手机向我展示了坦桑卫生部发出的信息。朱会长想让我在团聚会上趁着人多讲一讲埃博拉的防控措施与注意事项等。

埃博拉病毒（Ebola virus）又译作伊波拉病毒，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病毒。1976年在苏丹南部和刚果（金）（旧称扎伊尔）的Ebola River地区发现它的存在后，引起医学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埃博拉”并由此而得名。

埃博拉病毒是一种能引起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产生“埃博拉出血热”的烈性传染病病毒，其引起的埃博拉出血热（EBHF）是当今世界上最致命的病毒性出血热，感染者症状与同为纤维病毒科的马尔堡病毒极为相似，包括恶心、呕吐、腹泻、肤色改变、全身酸痛、体内出血、体外出血、发热等。死亡率在50%至90%之间，致死原因主要为中风、心肌梗塞、低血容量休克或多发性器官衰竭。病毒潜伏期可达2至21天，但通常只有5天至10天。因其极强的传染性和致死率，以及到现在仍没有特效药物和疫苗可用而令世人恐惧。

40余年来，在刚果（金）东部地区经过了几次较大规模的爆发。今年的2月份至今，又引起了更大规模的爆发，截至9月，此次爆发导致疫区已感染3000多例，死亡病例已超过了2000例，死亡率达到67%。

8月中旬，受坦桑尼亚“华助中心”的邀请，我已经向在坦工作的一部分中国同胞和当地人讲过一次有关Ebola virus防控措施的讲座。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中国驻坦大使馆经济商务处的谢宜真秘书给我发信息说，袁林参赞得知埃博拉病毒感染疑似病例的报道后，非常关注，并请医疗队尽快准备埃博拉病毒及防控常识，供在坦企业侨民参考。谢秘书又告知我，次日（周日）9点钟，带一个助手到大使馆去，王克大使要见大家，商讨埃博拉的有关事宜。我看到信息后，立刻将早已做好的幻灯片发给了谢秘书。

周日早上，我和队友崔建驱车20分钟，来到中国驻坦大使馆。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有部分中资机构和商会的代表已经到场了。上午9时，在王克大使的主持下，大家就达市当前对埃博拉疑似病例的存在情况以及当下和今后的防控措施加以讨论。

大使馆的朱建郑领事介绍说，9月2日，达市一名女性患者，自乌干达返回达市后，出现发热，咳嗽等不适，几天内先后到了三家医院就诊，病情未能控制，最后在达市一家公立隔离医院治疗中死亡。后来又有一例类似患者，坦桑卫生部相关人员起初检测的Ebola virus程阳性，后来说复查时显示阴性。两例患者均留取了标本，希望能得到WHO 的协助诊断。

王克大使让大家讨论了目前等待确诊时期和假如确诊后该采取的必要防控措施。我和军医专家组的李峰主任纷纷就Ebola virus的广泛传播途径、极强的传染性和致死率做了讲解。提出当前应做到少聚会、加强体温检测和手消毒等措施，还要提高大家的认识，做一些有关Ebola virus的宣传工作。一旦确诊，还应与坦卫生部商谈，邀请国内疾控中心的做传染病防控的专业人员来帮忙。

其实，大家对坦桑的医疗卫生状况和检测技术水平十分担忧。而且，达市具有现代化的国际机场和远洋港口，而且还有东非大型的小商品集散地，刚果的很多商人在达市做生意。达市现有几万中国人，一旦发生疫情，结果将不堪设想。王大使最后强调，由我和李峰主任做传染病防治的宣传，由中土东非公司的张军乐书记负责组织联系各机构的人。但是，做宣传时注意掌握度，切勿引起人们的严重恐慌。其他机构和各商会做好准备，一旦有什么需要，随时应答。此次会议即是应急处理小组会议，后期若是需要，仍由大家来协商应对。

下午，朱建郑领事在应急小组群里发了当地报纸“CITIZEN”的报道：路透社援引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内罗毕负责人的讲话称，坦桑尼亚去世的女性患者的症状与东非流行的登革热、疟疾症状类似，该负责人并排除埃博拉病毒的可能性。

晚上，坦桑尼亚清风旅行社的于珊给我打电话询问信息，说已经有很多中国人预定机票准备回国了。她担心孩子的安全，若是有什么确切情况，得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国内。

大使馆召开应急会议后的第二天是周二。下午2点半，我和队友崔建从医院出来，直接乘车到了中土东非公司的住地办公区。等到3点，邀约的各机构代表都到齐了后，张书记简单的做了一下开场的介绍。受使馆党委的委托，邀请医疗队和军医组的专家，来给大家作坦桑常见传染病的防治知识讲座。讲座将实施全程录像，过后会刻成光盘发给大家，希望各机构代表向所在单位认真宣传，让每一个人都能知晓。

接下来，首先由李峰主任就坦桑尼亚常见的传染病，比如疟疾，登革热，乙型肝炎，艾滋病，伤寒，黄热病，霍乱等，从概念，传播途径，症状及相应的防治措施作了简要的讲述。李主任讲完后，由崔主任重点讲了登革热的防治。最后，由我讲述了Ebola virus的防治。我在讲授中强调，埃博拉是传染性特别强，传播途径相当多，死亡率特别高，目前防治特别困难，需要人们特别小心、高度重视的传染病。还就WHO 在刚果（金）的防控状况和有关疫苗与治疗药物的研究进展向大家作了说明。

讲课后的第二天，9月18日，WHO在其“推特”上发信息说，“Tanzanian authorities inform WHO they have no cases of Ebola.（坦桑尼亚权威部门告知WHO，他们没有埃博拉病例。）”

4天以后的9月22日，“Africa Times”在推特上说，“WHO says Tanzania is still withholding Ebola cases data”。WHO认为坦桑尼亚还在保守埃博拉病人的数据信息，表示对坦桑卫生部门工作的不满。

9月26日，周四的上午，我陪同一个同胞去坦桑国家医院胃镜室准备做胃镜的时候，病人发生心跳呼吸骤停。该病人在“SALI”医院就诊时曾被怀疑为埃博拉，尽管当天就经坦卫生部有关人员检测说是阴性，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我从上午11时30分开始抢救，一直到下午5时处理完后才离开。

当天夜里，我觉得咽喉部干燥、发炝。后逐渐开始有痰，声音嘶哑，但是没有发热、气喘等征象。持续三天后，我开始服用自己从国内带来的消炎药。

10月4日，我和几名队友在Zanzibar 休国庆假期的时候，看到了坦桑尼亚卫生、社区发展、性别和老幼部部长乌米·阿里·姆瓦利穆（Ummy Ali Mwalimu）在其推特上发表的声明：2018年至今，坦桑尼亚境内共发现28例疑似埃博拉病例（其中今年9月2例），经检测已全部排除Ebola virus，病例相关数据均已备案且通报给世界卫生组织（WHO）。坦桑尼亚政府向国际社会保证，当前坦境内没有任何Ebola virus确诊病例。坦桑尼亚是安全的。我在此重申，坦桑尼亚政府将继续同有关国家和WHO在内的国际组织保持合作，积极应对Ebola virus传播风险。

……

至10月10日，我的不适症状已完全消除。晚上和队友们去Serena 酒店参加坦中友协的Joseph Kahama的新书发布会时，见到了王克大使和孔子学院的刘岩院长，说起埃博拉的事情时，我说疑似问题暂告一段了，埃博拉的警报暂时解除了。

但是，刚果（金）的疫情还没有结束，Ebola virus还在蔓延中……

作  者：第二十五批中国援坦桑尼亚医疗队队长，滨医附院麻醉科秦承伟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