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一百零八）|一本长了两条腿的书

一本长了两条腿的书

——读梭罗的《远行》

门外木

读过《瓦尔登湖》的人不少，梭罗写的另一本书——《远行》，读过的可能不多。有人觉得，瓦尔登湖畔丛林里的梭罗太孤独了，其实没有什么比孤独更能解放人的了，它可以成为一个人的狂欢。生活很沉闷，但跑起来就会有风。以梭罗的个性，你以为他会一直待在瓦尔登湖吗？

远行中的梭罗狂奔在海洋、沙漠和荒野中，在空阔的山间高呼：“赐予我野性吧！”这是一个野性十足的文化人！读《远行》，你会看到书斋外的一个梭罗，他在天地间肆意地呐喊和狂奔，外面越荒凉，情绪越高昂。他爱行走、爱上山下河、爱对着鸟儿唱歌、爱和虫子说话。他的朋友很多，常走动的和不常走动的，会说话的和不会说话的，都有；其中树是最亲密的，守护在他周围，从未远离。《远行》里的梭罗，是那样好动而充满激情，自然的天性和热情与大自然浑然一体。 

梭罗一生在大自然中游弋。他早期只是选择大自然作为精神追求的媒介，通过“上升的修辞”，把自然事物提升到精神层面的对应物。后期作品中，大自然不再是形而上思考的载体，它在梭罗心中占据了极高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上帝。他一辈子观察自然，描述自然，让自然融于自身，让自身融于自然。梭罗一生都试图与自然同步，像四季那样有机地生长，春天到来变成绿色，秋天到来变成黄色而成熟。

有句阿拉伯谚语说：“针给无数人缝制好了衣服，自己却一直光着身子。”终其一生，梭罗都怀着一颗赤子之心，追求真理和完美。他这句话特别为后世所推崇：“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一个人必须忠实于他最高的本性。”为了这个“更高的原则”，他几乎放弃了世人所追求的一切——财富、名利和安逸。他在行走中写书，写行走的书，而他本身就是一本长了两条腿的书。 

除了不能煮食的文字，梭罗在世界上什么也没有留下；而这些文字大部分只是一堆杂乱的手稿。他还留下一个并不属于他的瓦尔登湖，他在湖边度过的两年时光是他生命中最辉煌的岁月。那个“简单生活”的实验，是他永恒的纪念碑。如今的瓦尔登湖依旧波平浪静，安然如斯，水上是不能刻字的，上面没留下梭罗的任何印记。

作者简介：门外木，原名李光荣，诗人，散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