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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一百二十五)|铜仁烟雨漫古城

发布时间:2020-06-10 15:30:29    作者:贾荣勤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铜仁烟雨漫古城

贾荣勤

从淅淅沥沥的雨雾中走出铜仁车站,已是傍晚时分。望着出租车窗外隆冬时节的铜仁山城,高楼大厦错落有致,车流如梭,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古朴风韵,心中生出些许失望。

车子绕过一个山梁,景色大变。远处山峰上绿涛阵阵,清澈江水绕青山蜿蜒,古风古韵的风雨桥跨江耸立,婀娜多姿的吊脚小楼次第出现。司机微微一笑,淡淡地说:“这就是铜仁古城,历史风貌基本保存完好!”

进入九瑞电影院和经理对接才知道,音响设备尚未到影院。经理微笑地指着窗外大江坪大桥说道:“这是我们铜仁最有名的风景。大江小江一路走来,在这里汇合,称为锦江。三江横贯铜仁全境,形成了许多奇妙的自然景观。如果有兴趣,明天不妨去走走。”

走出电影院,站立在巍峨的大江坪大桥上。雨丝还在悄无声息地飘落着,细如小姑娘飞扬的发丝,随风而落,感觉似雨非雨。远处群峰林海茫茫,朦胧的雨雾在空中弥漫着,把青山和绿水融为一体;雨雾飘散在碧绿、恬静的江面上,轻轻的,薄薄的,如虚似幻般缥缈;雨点轻轻地落入水中,圈起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涟漪;锦江两岸,依依杨柳低垂着纤细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曳着柔软婆娑的身姿;隐约间,传来东山寺里浑厚的钟声,钟声悠扬地回荡在城市上空,增添了几分禅意。

向江心望去,宽阔的江面上,渔舟隐约可见。跨鳌亭耸峙在江心的一片葱郁中的岩石上,傲娇的成为大江、小江和锦江的三江分界线。

“铜江大小水争流,一石中央静若浮”。循着声音回头看,一位戴着眼镜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老者指着江心的跨鳌亭接着说道:“锦江也叫铜江,你看到亭子下面的石头了吧?我们叫铜岩,老铜江十景之一,我们叫中流砥柱,与我们铜仁这个城市有着极深的渊源。”

老者看我不解,侃侃而谈道:“元朝时有渔人潜入铜岩底部,发现了儒道佛三教鼻祖孔子、老子、释迦牟尼的铜像,铜岩因而得名。元朝以此地曾经出土三铜人为由,在此地设立铜人大小江蛮夷军民长官司,后来改为铜仁长官司,并设府或设县,后建铜仁市。把铜人改为铜仁,意为弘扬仁义精神,这也是铜仁被称为仁义之城的历史渊源。”

看他说完,赶紧和这位虽然身材不高,但精神矍铄、满脸睿智的老者握手。经交谈得知,老者姓李,是一位退休教师,喜欢研究铜仁的历史文化。能在离北京数千里之外遇到这样一位老者,甚是高兴,尊称李老。

既然铜岩都这么有典故,便问李老铜岩上的跨鳌亭应该也有典故吧?李老清了清嗓子,说:“鳌,本意是神话传说中的鱼龙。铜仁人重视儒学,鼓励学子考取功名,跨鳌就是希望学子们跨过皇宫大殿前石阶上刻的鳌头,高中状元。自从明清在贵州设立科场以来,铜仁人才辈出,在贵州七百余名进士中五占其一。”沉浸在铜仁学子昔日科场荣光中的李老,自豪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明正德年间,时任官员蔡潮在铜岩上建跨鳌亭,几百年间屡次被大水冲毁,又屡次重建,屡屡更名。光绪帝废除科举后,跨鳌亭似乎不那么受人重视了,亭子也破败不堪。民国二十二年六月十三日,下了整整一夜瓢泼大雨,大江小江的洪水汹涌而至,水漫铜岩。此时,夜宿于江心跨鳌亭的三位尼姑,还在击打着木鱼念经求佛。洪峰卷过,刹那间人声全无,水退之后,铜岩上的建筑和蓊郁的树木荡然无存。转眼一个甲子过去,直到一九九三年铜仁市政府重修,就是现在这六角攒尖三层的跨鳌亭。”  

我的眼前恍惚看到了那三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尼姑,在铜岩之上念经求佛的身影。

李老凝望着跨鳌亭,说道:“三江是我们铜仁的魂,古城是我们铜仁的魄!”我忙问缘由,他却笑而不答。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天也暗了下来。雨后的天空,有流云穿过,或飘于崖上,或高悬夜空,若隐若现……

华灯初上,李老带领我,走进大桥下的三江公园。沿着江畔蜿蜒的小径,走进青黛之中。时而驻足步,深吸一口这清幽的江风。

眼前出现一道石桥,顽童们在桥边嬉戏,流水从桥下流过,撞到石墩,水珠飞溅,远远看去,犹如天女散花。走上江边一条长长的栈道,亭台楼阁临空江上。亭阁里,古风古韵的对联吸引了我的目光,不由得走过去拍照。公园深处,情侣多了起来,他们手牵着丰,窃窃私语,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浪漫。公园的彩灯亮了起来,把锦江把公园渲染成一幅彩色花卷。夜色中的锦江河畔,如一部图文并存、意韵盎然的线装书,读到的是城市历史和现实相拼接的时空隧道。锦江两岸灯影摇曳,月亮挂在树梢,一派静静的婉约雅景。

发现一座高大古朴的牌坊式门楼,被十数棵两三人才能合抱的桢楠古树遮盖得严严实实。和李老从江边拾级而上,发现石栏、踏步平台都异常考究,牌楼式大门气势恢宏。门楣上方“川主宮”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走到近前才发现铁将军把门,无缘进入宫内以饱眼福了。李老上前抚摸着大门旁石柱:“川主宮,又叫川主祠、川主庙,也叫四川商务会馆,系明洪武年间修建。院落坐西北向东南,中轴对称,依次为码头、牌楼、大门、戏楼、正殿、两厢、观音殿等。宫内木雕精美,石刻、彩绘、泥塑等很多,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川主宮历经沧桑,曾经七次修缮。是目前铜仁市现存时代最早、保存最完好的古建筑。”李老惋惜地看了我一眼:“可惜晚上不接待游客,只能以后白天来了!”

不知何时,雨丝又飘落下来。看天色已晚,依依不舍与李老道别。

第二天清晨,走出酒店,在如烟的细雨中向铜仁古城走去。

走出约莫一里多地,远远看到一座城楼伫立在江边,“中南门”三个楷体大字镌刻在临江的拱顶城门之上。信步登上城楼,古城尽收眼底,以南北走向的中山路为轴线,望楼、宗祠、民居、店铺、巷道、城墙、码头渐次排开,再以东西向的巷道练成一体。虽略显破败,但依稀能看到当初铜仁府的繁华气派。大江小江从梵净山山麓中蜿蜒流出,汇合成锦江,围出了北面靠山,三面环水的铜仁城。走下城楼,静立在江边古码头,遥想当年千帆云集、熙熙攘攘的铜仁码头是怎样的一幅繁忙景象。

此时,似乎明白一些昨晚李老说“三江是魂,古城为魄”的意思了。三江,亘古以来养育着铜仁的生灵万物,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歇息;彼时的铜仁民风彪悍、盗匪四起,而古城的位置靠山环水、易守难攻,时代成就了古城兴,时代也造成了古城衰落;铜仁有了这魂魄,便灵动起来。

走进古城,窄窄的古街上,街面被雨水冲洗得一尘不染。古城内溪流潺潺,杨柳依依,古木参天,石径蜿蜒。石板上,几百年来被人们用脚步踩出的道道痕迹,隐透出古街的悠久与沧桑。雕梁画栋的古建筑,仿佛在想我诉说着昔日的热闹与繁华。那矮墙、黑瓦、古道、酒坊、青石、老客栈一片祥和,返璞归真的感觉油然而生。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的木质民居,分列两侧,井然有序。数幢较为现代的建筑夹杂在湘西特色的店铺中间,很是惹眼。可能是我来的太早,街上行人极少,格外清静,只有几家卖早餐的老板早早打开铺面,使古镇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步入坐落在陈家巷的庭院里,青砖黑瓦的古民居,都是大大小小长方形的房基结构,通过公墙、小巷与邻里联通,又通过木门的闭合独立成户。老街的小巷,青墙黛瓦斑驳着岁月流过的痕迹,或深或浅。陈家巷对面的城隍庙,仅剩一堵残门。作为一个城市守护神的城隍庙,古时肯定是香火极盛、热闹非凡的,现在只能想象当年的盛景了。

拐过街口,远处一座错落有致、疏密有致的飞檐瓦顶悄然出现在霏霏细雨中。在东山葱郁林木掩映下,坐东向西而立。绕过几个院落,来到牌楼式大门前,“飞山宫”三个遒劲有力的竖排鎏金大字镶嵌在门楣上。站在石板铺就的院子中央,不由感叹古工匠的鬼斧神工。三进的院落,逐级升高,错落有致;柱椽相接,穿斗与抬梁兼容并蓄;房檐勾头青瓦,与雕梁画栋相得益彰。这座历经经数百年岁月的宫宇,静静地隐匿于铜仁古城侧翼,在东山寺佛音中安然酣睡。

雨依然在下,如烟似雾飘飘洒洒,浸润着古城。雨水汇入锦江,轻缓地流淌着,淌过空幽的山谷,淌过茂盛的丛林,淌过铜仁的沟沟坎坎,向未知的远方淌去......

作者简介

贾荣勤,笔名电影人生,自号月半愚人。山东博兴人,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文章多见于《小说选刊》《小说月刊》《小小说大世界》《西部散文选刊》《牡丹》《唐山文学》《今古传奇》《当代文学-海外卷》《参花》《山东商报》《作家报》《国际日报》《春城晚报》《河南科技报》等文学报刊。三十余篇次被选入选刊及转载。抗疫小说《相约爱琴海》被《小说选刊》20202年第6期选载,《初春游香山》被选入《中国当代文学精品选-散文卷》,散文《遇见浮来山》入选“2019中国西部散文排行榜”。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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