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一百六十一)| 母亲的“细盘算”
母亲的“细盘算”
肖玉莉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题记
你听,在厨房刷碗的母亲又在唠叨起来:看看,看看,这又是谁剩下的饭粒?多浪费啊!我和大儿子相互对望一眼,满脸羞愧。
母亲是极节俭的人,从我记事起,就一直保持着克勤克俭、节衣缩食的生活状态。
母亲对我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斤粮,千粒汗,省吃俭用细盘算”。正是由于母亲的“细盘算”,我们家的生活条件在村里还算是上乘。
每次吃饭时,母亲总是先给我们盛好粥饭,我们碗里的饭都是定量的,最后锅里剩下的不论多少她都一人包圆儿。当我们坐到饭桌前都快吃饱了的时候,总会听到母亲还在锅灶前刨擦铁锅里的饭粒或粥汤。等她的饭碗端上来时,你会看到她的饭总和我们的不一样:稀的自成一派,沉静如海;干的自成一体,干巴像山。黑不拉擦,斑斑驳驳的情态,给人难以下咽的感觉。但每次母亲都是舔吮一下筷子上的饭粒,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的饭碗里是不允许剩下饭粒的,这是母亲从小给我们定下的饭规。如若有,母亲总会斥责道:谁剩的,扒拉干净了!我们就会面红耳赤地扒净,下次就很少有这种尴尬了。我们家曾经一度还有过舔饭碗的情景,听来有些搞笑,但深得母亲欢心。这情景源于一场电影,那时村里放映过一部《棒打薄情郎》的电影,薄情郎饥寒交迫饿晕在金家门口,金玉奴端来一碗饭给他,他一口气吃完还未作罢,接着是舌头一伸,把碗舔了个一干二净!我们看了,也学来此招儿,在饭桌上表演,母亲笑微微地看着,也不说话,眼里充满爱的柔光。
如今,母亲已老,但节约粮食、拒绝浪费的坚守未老。饭菜每顿都是吃光,饭碗里不见一粒剩饭,就连两周岁的小儿子在她的影响下,每次都是扒不净饭粒不散伙。有一次,我觉得孩子碗里的饭有点多,怕他吃多了撑着,就对他说:宝宝,剩下这一点,别吃了。他摇摇头“哼哼”两声,转眼就吃光并扒净了,然后把碗高高举起递到姥姥脸前。姥姥高兴地夸他说:“吃的真干净!谁知盘中餐——”儿子稚嫩的声音顺接而下:“粒粒皆辛苦。”
爱惜粮食,在家总是“光盘行动”;生活日常,处处都有节俭之花。
母亲的节俭是全面发展的,不光局限于吃饭,还有穿戴,甚至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从小到大穿的都是姐姐的旧衣,不合身的地方母亲总会裁剪、缝制一番。连弟弟都是穿我们的红花布棉鞋长大,好在他也不挑剔。其实也并非买不起,而是母亲一直秉守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优良传统。真的需要添置新衣服,母亲总是从集市挑拣一些可用的布头。她也不花钱让人家裁剪缝制,而是拿回家自己照着旧的衣裤比量着剪开,缝边儿,再自己慢慢做好。所以在母亲的调教下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能帮着她锁裤边,一条裤子的四片“江山”,我拿在手里,很有情致地把它们的“山边儿”“水涯儿”嵌上倒“山”字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像极了长城的垛口。母亲只待我绣完“长城”交付与她,她就可以在那台牡丹牌缝纫机上一展身手了。母亲没有学过什么缝纫,一切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但做出来的衣服倒也合身合体。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已不再需要自己动手裁剪缝制新衣了,而且人们的穿戴也日益丰富多彩起来,很多衣服穿不了多长时间就弃置如敝衣了。母亲常常感叹,唉,这么好的衣服扔了怪可惜的。于是她就想法另做他用,孩子的肚兜,围嘴,沙包,一些布质的玩偶,靠背等物品应旧衣服而生。这样既节省了部分开支,又防止了衣物浪费,真是一举两得。
随手关灯,废纸利用,洗碗水冲厕……母亲的节俭之花在我们家常开不败!
晚上在家时,你也会常常听到两周岁的小儿子稚嫩的提醒和呵责:开那么多灯干啥呢?关了吧。于是他会立马拿来玩具长枪或笤帚什么的,一敲灯的开关,只听“啪”的一声,深沉温情,如清凉的月光洒落心窝,仿佛为我们进行了一次心灵的洗礼。
母亲的言传身教使我们受益终生,她精心培育出来的节俭之花也会世世代代常开不衰。
作者简介:肖玉莉,阳信人,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小学语文老师,喜欢读书,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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