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一百六十一）|​​老家的味道

老家的味道

张洪明

好久没有回国内了，为了缓解寂寞枯燥的海上航行，写了这篇短文。这不是一个故事，这里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是我生命中最难忘，最重要的一段章节。

这是九年前的旧事了，老家而今已是人去屋空，残垣断壁。多年了，至今不敢到老家看看，害怕睹物思情，不能自已。

那时我常生出一种莫名的回家之念，这种心情在寂静独处时会更强烈，近乎一种烧燎，坐立不安，若不回家看看，心情就难以平静下来。

深秋，阴沉沉的天空下，带着凉意的秋风打落了一地黄叶。空气中弥漫着细雨到来前的味道，是腥咸也或苦涩，是压抑也或愁闷。不算远的路途，步行中我的心情如同今天的天气一般充满了忧郁。

还没到家门口，母亲的“大黄”早已按耐不住的叫起了母亲。母亲就带着那种逼人的亲情，喊一声，是“海洋吗？还是小平！‘”声音露出格外的喜悦，亲自迎出门来。此时的母亲业已生病，是那种难以治愈的肺癌。

我心里的温暖感快速上升，有一种想走上前去搂紧母亲抱一下的冲动。我没去抱母亲，还是忍住了情绪的激动，今天是为质朴的亲情而来，不能让母亲看出与平时异样的举动啊！

进门我坐在炕沿上，感觉土炕就像母亲的情怀，儿子大了，母亲也老了，却依然睡着土炕，土炕是家永恒的岁月，是家不变的情节，掀开席子能闻到那种无法释怀的亲情。

母亲望着我的眼神，是想对儿子说些什么，儿子望着母亲也想对母亲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母亲感受道自己的病不好，她不问，儿子知道母亲的病不好，他不说。只是清晰的听到了对方心声的诉说。

“抽屉里有烟，是小平拿来的，说是让来看我的亲戚朋友抽的，你抽吧！看看你这么忙，又来看我，你还哪里不放心啊！”母亲说。在母亲眼里儿子现在是大人了，是一家之主了，不是小时候让娘生气的年月了。听了娘的话，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心想小家虽好，小家后面是温柔的束缚，孩子虽好，孩子却是一副叫责任的担子，不由分说的叫你担下去。这些都是美丽的忧伤，让我感到心累，只有母亲的老家，才能让我抛弃一切烦恼，彻底的放松。敢问世上除了娘宠儿子，还能有谁宠呢？。

我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娘满足的数着我刚从药店煎好的中药，一包，两包……。从娘脸上的微笑看的出来，娘虽然受着病痛的折磨，看到儿子后，病痛早已减轻了许多，心里是幸福的。

娘对儿子自学的中医医术是永不存疑的，儿子已经为娘治好了医院以为不能根治的肩周炎，五更泄，视物模糊等。相信归相信，可儿子也有许多无能为力，回天乏术的病啊！比如您今天的心力衰竭，肺癌。心想，就让娘多一份对生活对亲情的期盼吧！我不会明说了。也许娘真的不久就要离开我了，这一离开再也见不到了，不敢想象分离当时的情景会是怎样，恐怕能留给我的只能是不尽的痛苦和绵长回忆罢了。

看到娘满足的笑容，心想我又要走了，在这个充满了有钱人花天酒地，穷人被吸血鬼套牢直不起腰的世界，铁骨铮铮的棱角早已被生活的利刃削平的我，还有数不完的事情在纠缠着我，还要不停的为生活去奔波。相聚是美好的，也是短暂的，亲情却是永远的。

风停了，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旷的大街上静悄悄的，世界仿佛被凝固了。娘拉着我的手，一直送我到胡同口大街上，很远了，我回头仍看到娘举着雨伞站在雨中颤巍巍地向我摆手，再也禁不住的泪水，热热的顺着脸峡流了下来。我想此时的蒙蒙细雨应该也是老天对母子分离，而流下同情的泪水吧！

老家的滋味是什么？在我心中是爹娘拉着风箱蒸一锅‘“两面卷子‘”时的兴奋，是腊月二十八煮一锅大肉随便吃的狂喜，是那低矮的土坯房小院，是父母那企盼的目光，是那小学考高分时往家跑的激动，更是儿时吃窝头咸菜也幸福的回忆。

作者简介：张洪明，山东滨州博兴人，滨州市作协会员，海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