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媒平台

大平原(一百六十七)|距离

发布时间:2021-02-19 14:22:05    作者:纪象启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距离

纪象启

小时候我时常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看着天上的朵朵白云,看着旭日的东升,夕阳的西下,看着天地相吻的弧线处,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又落下,我想着要去天边看看,可每当我往前走一步,地平线也向前挪了挪,我走它也走,我跑它也跑,我停它也停,可望而不可及,折磨着我那颗进取的心,此时的我很无奈,感叹天边的遥远,距离的悠长悠长。

什么是距离?它是指在自然界中空间或时间上相隔的长度,这个很容易理解的。后来,我对距离的理解进了一步,往远处说远在天边,往近处说近在眼前,更进一步说它就是人们常说的“零距离”了,而这时它已超出自然界中的范畴了。我想,“零距离”,大概和没距离差不多吧,虽然“零不等于无”,但实际上世界上任何两个物体或人是有距离的,若说“零距离”的话,只能是意识性的东西,最典型的当属母爱了,它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除此以外,说“零距离”那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吧。

那年我刚毕业不久,来到黄河边的这个城市。当时无论人也好,环境也好,一切都是新的。在这里。没有亲属的帮助,有的只是不多的老乡。当时,我的工资较低,是“米拉扫(36.5)多三毛”。不久,结婚有子,而妻子当时没上班,而靠我的那点工资是捉襟见肘了。此时,母亲就不断地给我们送吃的,这里有面粉、面条和鸡蛋等。一天,我正在上班,接到厂保卫科电话,说是汽车站来电话,我的母亲在车站让我去接她。此时,我只好向主任请假后骑上自行车去车站。到了那里,看到母亲背着我在济南上学时买的那个旅行包。包里装得满满的,于是,我对母亲说在车站等等,我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再返回来接母亲。母亲说,你先走吧,我自己空身人能去厂里。于是我放下东西后,再来接母亲。此时,母亲已走了一半的路了。我带上她,回到厂里。到厂后,母亲才说那个司机说车是从五四转盘西去惠民,不去车站了,她让我在黄河大坝边下的车。此时,我感到这个司机“太损”,你把老太太拉到五四转盘也说得过去。结果让母亲背着大包裹步点去车站。就这点距离,却让母亲受了不少的累。

那个时期,母亲常穿行在城乡的路上。说实话,那时没有家里支援,我很难度过那些岁月的。这种情景,直到我在行署机关上班才有改观,那时收入高了,家境也稍有改变。

对此,我不由得想,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路程,而是人心。人心虽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可是却是大家共认的最遥远的距离。因为人是高级情感动物,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事物,比得上人心难懂的了。而这些,从母亲对我的关心程度上就得到体现。儿子不论离母亲多么远,在母亲眼里永远是最近的。尤其是路程远点,在母亲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为啥?为了她爱的儿子吧。为了儿子,母亲不辞辛苦地奔波。这时候的母亲与儿子还有啥距离可讲的?即使有距离,也是“零距离”的。为啥这样说?年轻时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骄子,但那时我没有多少体会,而真正体会到自己是骄子的滋味,是我参加工作最初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是我“一切在起步“之时。这个时候,母亲就像一艘充盈富饶的油轮,帮助我驶过了大大小小的暗礁。母亲在老家很辛苦,既要和父亲上坡里干活儿,还要照顾父亲的生活。她起早贪黑,生活勤俭,舍不得给自己花钱。我曾问她为什么总对自己那么吝啬,她只是微笑,轻轻告诉我的永远只是同样的一句话,我才是她最大的投资。

后来,母亲走了,离开了我,就再没人给我送米送面了。虽然身边还有一些人,但那是同事、同学、左邻右舍或老乡,这些人是“相互”的关系。若没了“相互”二字,情况会大有改变。譬如我所在小区的一些邻居,有的已相聚多年,不但不打招呼,反而见了如同陌路人。直到庚子年我干了楼长,这种情况才稍有改观。

进入新世纪,我家和许多人一样,条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吃的还是用的,都比原来好得多了。但此时,我又觉得人际关系比原来难处多了。一些人的那颗心多时飘在空中,不接地气的。一些看似有着较好关系的人,也似乎隔着一些距离。我曾有个好友,一度密切,但近年来连微信问候也收不到了。此时,我更想念母亲在世的那些岁月,那时的人真得单纯、好处。  

近年来,我不时在路上散步或遛弯,每每遇到红灯,就在一边等待,此时,等待的人不止我一个,但人们互不搭腔,有的低头无语,有的看手机。此时的我躲在一边,显得何其渺小,我想,我就像大自然的一颗尘埃,飘飘荡荡,甚至无人回眸一眼。当看着人与人擦肩而过(虽说有着500年缘分,但依然很浅的)互不搭腔,我想,人们的心相隔到底有多远?

闲暇,我不时看看手机里的通讯录,一看,不得了:一千人多人啊。但我又想,这些人能常联系的几个?进一步说,即使能常联系,莫逆之交又有多少?一天,我情不自禁地对我原单位一位老领导说了这些,我说,不知咋的,我的电话簿越来越薄了,原来是大本,后来是小本,如今变成一张纸了,而这张纸上算得上“莫逆之交”者更是了了无几。此时,老领导听了我的话笑了,他说,我也一样啊。我说,你是县级干部啊,可能比我的处境好吧?他说,好啥?大家彼此、彼此。

作者简介:纪象启,男,汉族,1957年3月生,山东广饶人,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乡村杂志社、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并受聘为中国散文网名家委员会副主席。已出版散文集《淄水清清》、诗歌集《春风秋月》。

责任编辑:杨孟子

    热门评论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