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一百七十一）|挖野菜

挖野菜

卢利群

我的家乡是鲁北平原的一个小村庄。现在还不到春分，今天晴空万里，阳光跳跃。我叫上叔叔家的弟弟骑电动车去村北挖野菜。

叔叔是我父亲的发小，父辈们关系一直很好。这个弟弟前些年出车祸头部受了重伤，万幸的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言谈举止跟孩童无异，家庭也因此妻离子散。我也是个苦命人，所以对弟弟的遭遇感同身受，一直很照顾他。

到了野外停好车子。放眼望去，已经返青的麦苗像一个个顽皮、好奇心重的小子，随着春风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麦田里间或有两只灰喜鹊挺着胸脯踱着方步，骄傲的像是这块麦田里的王和王后，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地头树上的小麻雀一直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仿佛在议论东家长西家短。燕子们这个时候还不见身影，它们要到清明节前后才飞回来。

庄稼地里的野菜、杂草让农民们用专门的药物消灭干净了。所以我们走到路边的绿化林木带里看看有什么野菜。松软湿润的泥土里还真有好几种野菜：麦蒿，白蒿，荠菜。这个时候麦蒿已经长得很高大，我们就说这样是老了，不好吃了。白蒿也就是茵陈，还太小，也不行。俗话说“三月茵陈四月蒿”，我们这里得到三月底茵陈才正好吃。荠菜这个时候是最好吃的。可以清洗干净拌上点面粉蒸着吃；也可以切碎做个蛋花汤；还可以调成三鲜或是肉馅包饺子吃，都是非常美味又营养的。

我给弟弟示范着用小镰刀挖出一棵荠菜时，那野菜混合着泥土清香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深深地嗅着：久违了，记忆深处的味道！

弟弟也开心地学着我挖了起来。我看到这些荠菜们，有的茎粗叶嫩，如少年朝气蓬勃；有的开着小白花，似少女娇艳妩媚；有的瘦小萎靡，像难民营养不良；还有的叶黄根枯，想是没熬过天灾人祸早已夭折了。这些荠菜们的命运多像人类的命运：有的人活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光鲜无比；有的人天灾人祸，英年早逝；有的人命运多舛，活得卑微而艰难。

但是再看这些荠菜们，不管以一种什么样的面貌活着，一律沉默着、努力着、生长着、迎接着……

这些话，弟弟现在可能已经听不懂了。那么我只需要在这样晴空万里，阳光跳跃的时候，微笑着对弟弟说：“群姐带你挖野菜去！”

作者简介：卢利群，笔名飞雪，山东省滨州市博兴县人。山东诗词学会会员，滨州诗词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华诗词学会女工委，诗词月刊，易安阁女子词社，大平原，山东商报，滨州女子诗苑，黄河三角洲诗刊，汀枫小筑，诗海选粹，中国风杂志，盐溪诗词年刊等纸刊及网络微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