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一百七十九）|又是一年槐花香满山

又是一年槐花香满山

成浩

多年来养成了晨练的习惯，每天早上六点左右去爬一趟黄山。家乡的四月天早上五点多就很明了，可今天有点阴天，天灰蒙蒙的，亮的有些晚。

四月下旬邹平的天已经没有了寒意，踏上环山路，暖暖的春风送来一阵一阵熟悉的味道，脑海里立刻涌现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是槐花香醇甘甜的味道，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没有任何预示，感觉就在昨夜间，大片大片的槐花开了。远观黄山上绿色中夹杂着朵朵白色的云团，微风徐徐，那一串串沉甸甸的槐花穗轻荡，像漂浮不定的云团，像簇拥的白色羊群，让人有一种洒脱、飘逸的感觉。

走近那一棵棵大槐树，看见白色的花瓣顶端泛出淡淡的翠绿，如翠如玉，一朵朵玲珑剔透的花瓣，紧凑的汇聚成串串令人垂涎欲滴的槐花穗，拥满了一棵棵大树。

槐花如雪，淡淡素雅，散发出阵阵幽香，仿佛给青翠的世界涂抹上不同寻常的油彩。辛勤的蜜蜂倘佯在槐花的海洋里，飞来飞去，贪婪的采摘着盛花期的花粉。据说槐花蜜是蜂蜜中的极品，能润肠通便，润肺止咳，解毒、医疮、止痛，还能益气养颜呢。

对于槐花我有特殊情节，在小时候一到槐花开的时候，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都会采好多槐花回家，母亲会变着花样给我们做槐花吃。这段时间家里的饭桌上常见的是蒸槐花，蒸槐花玉米窝头，偶尔也会煎一次，因为在那个时候，食用油很贵，经济条件不允许，煎会用好多油，虽然煎的好吃，但也很少煎着吃。母亲还会为我们包槐花素水饺，因为小时候没有吃过槐花肉的饺子，所以认为槐花和肉是不能搭配的。槐花餐成为我生命中记忆深刻的美食，更是对勤劳、善良、能干的母亲一份无法忘记的情怀。

随着年龄的增长，经济条件的改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想吃什么就可以吃到什么，但却无法找回童年时光里那些美食的味道。

有一次参加朋友聚会，饭店里竟然包的是槐花肉水饺，这打破了我对槐花的认知，咬一口饺子槐花的幽香，猪肉的酱香，相互陪衬，可谓绝对的美味，让人欲罢不能。朋友见我这么爱吃，就让酒店给我单独煮了一份，让我打包带走。我则跑到厨房请教师傅馅子怎么调制，师傅热情的接待了我，告诉我怎样调槐花馅。首先把洗净的槐花在热水里面焯一下，然后捞出放到清水里过一下，捞出攥干水分备用。把五花肉切成肉丁，用生抽和花椒面煨起来，然后把葱末和姜末倒入肉馅中，再倒上适量的香油，用筷子按顺时针方向搅动，直到没有汤汁为止。把攥干水分的槐花上面浇上适量的花生油搅拌一下，然后倒上肉馅，放上适量的盐，按顺时针的方向搅动，槐花肉馅就完工了。因为怕槐花的醇香被破坏，所以不要放耗油，十三香之类的香料，这样包出来的饺子，那绝对是满口留香。后来我自己做过好多次，每次都有吃不够的感觉。有时候在想当年贤惠的母亲也一定会包肉馅的槐花饺子吧?可是在那个温饱都不能保证的年代，一年吃不了几次肉，条件又怎么允许包肉的槐花饺子呢？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呀！

随着经济条件越来越好，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们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吃腻了，把当年为了填饱肚子才吃的野菜，变成了现在餐桌上的时令菜，成为了大家情有独钟的美食。

记得有一次去一个县城出差，看到路两边的槐花，疑是自己的幻觉，那一串串盛开的槐花，散发着浓郁的清香，树不高，为什么没人摘呢？有些疑惑，是不是有人承包的，不让别人采摘?还是当地人不知道槐花可以吃?带着疑问，停下了车，试探着走进路边的槐树林，那一串串的槐花被春风吹的微微摇晃，像是在迎接我的到来。一阵阵槐花的清香送来，我迷醉在这花丛中，忘了当初的顾虑，忘了风险，贪婪的采摘，摘了满满的一方便兜，实在是放不下了才罢手，不过自始至终没人打扰，直到走也没见一个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行为属于什么，是不是不文明?还是偷窃?

后来和当地朋友们聊起天来，说我们这里十几元一斤的槐花，为什么他们当地没人采摘时，才知道他们县是多年的贫困县，当地群众生活才刚刚开始变好，所以这些吃够了的“野味”他们根本不会喜欢，大鱼大肉，香甜的大馒头才是他们的最爱。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一个很火的段子，大意就是农村人和城里人的比较。城里人骑自行车时，我们下步走；我们骑上自行车了，人家城里人又骑上摩托车了；我们骑上摩托车了，城里人又开上轿车了。努努力咱也买上轿车了，人家城里人却买了山地车，开始锻炼身体了。咱吃糠咽菜时，城里人吃着白面大馒头；咱吃上大馒头了，人家已经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了；咱大鱼大肉吃上了，人家城里人却开始讲究健康养生了，跑到地里挖野菜吃开了。虽然这里边有些玩笑的成分，但不能不说这的确是个存在的事实。我在想，幸福不仅仅是物质生活的富裕，还有一个心态上的满足吧！追求不同，结果就不同。幸福指数是自己定的吧！

槐花素雅低调，来去匆匆，让我们常常忽略了它的存在。去年下班回家的路上，途经黛溪湖边一片槐树林，看到槐树上那嫩绿的叶片，我说应该几天就要开槐花了，同事说，早开过去了，我说不会吧！天天从这里路过，开不开还不知道吗？他说前几天他刚吃了槐花，不开哪来的槐花?我竟无言以对，但心里还是有点嘀咕，怎么就槐花开过了呢？每年槐花飘香都不会错过的，不可能！但我没有再说什么，也许觉得争辩没有意义吧！所以就没有讨论这个问题。几天后，我们又一起下班时，被槐花飘香吸引，朋友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当然我真的没觉得他撒谎，毕竟南方比我们暖的早，吃上槐花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我却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不必太较真，争起来没有任何意义，输了伤自己，赢了伤彼此的感情。对错自在心中，不用争，不用证明，时间就是最好的见证，它会证明你的观点，给你最理想的答案。

又是一年槐花飘香，但心情却愉悦不起来。一些贪婪而又不文明的人，为了吃上一口新鲜的槐花，残酷的向槐花开刀了。看着那手腕粗的槐花树枝横躺在路上，到处的残枝落花，惨不忍睹。万物都有生命，祈求大家高抬贵手，善待生命吧！

槐花的花期很短，短得不经意间就会错过，然而它却把美丽和芬芳留在了人间。说真的，我特欣赏槐树的品质。佩服它居高山不惊，处偏僻乡野而不卑；于淡泊间不懈，处繁华间不嚣；闻世俗之气而不污，享清雅之风而不艳。它的精神是我们现在这个浮躁的世界最需要的精神吧！

作者简介：成浩，现就职于邹平市人民医院，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有文章散见于《山东文学》《渤海》《鲁北晚报》《小小说》《邹平群文》《梁邹文化》《滨州文学》等刊物及文学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