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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一百八十)| 一双手的记忆

发布时间:2021-05-06 10:26:34    作者:高洪珍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一双手的记忆

高洪珍

见过很多漂亮的手,白皙的,细嫩的,颀长的,胖的,瘦的,还有像邰丽华一样会说话的手。一人一双手,大小不一,各有不同。

眼前这双手,是一双女人的手,是一双不漂亮但有力量的手。这双手黑瘦到皮包骨头,血管暴突在手背上,如青色蜿蜒的蚯蚓。没有脂肪可以遮盖,仿佛能听到里面血液的流动。指甲全没有血色,苍白且凸凹不平。左手食指的指甲盖是残缺的,大概是切去了半边。整个左手食指和中指上一条条的伤痕还能清晰可见。中指的指甲是向里扣着的,长长了就有向肉里钻的阵势。这双手的掌心粗糙,纹路像是一道道车辙,清晰地印在掌心。在每个手指根部,都有一个硬硬的茧子,固执地驻扎在掌跟,就如一个个小小的堡垒。

这双手是有力量的。它曾经抓起铁锨,插进泥水,端起泥土堵住地堑决口处;它曾抬起一袋麦子、一百斤化肥扔进三轮车箱内;也曾搬起一箱子实心鞭炮,提过五十斤的水桶,抓过镬子耧耙......

这双手,在十岁就开始在家里洗碗洗菜,挑水达担。那时候的这双手,细嫩而又白皙。这双小手,在嫩生生的春天里,在清晨还闪着露珠的田野里,用细小的镰刀,挖出一棵棵苦麦菜,放进篮子里。那嫩嫩的菜叶,扎煞着翅膀,跟小姑娘打着招呼。夏天,绿色的原野上,到处都是庄稼。高挑的高粱,在微风里舞蹈;粗壮的玉米,忽闪着粗大的叶子,在憋着劲儿地甩出红红的樱子,像扛着红缨枪的战士。小小的身影,时而淹没在绿色的海洋里,时而站起身擦着脸上的汗水。手里拿着一把蔓蔓草,割草是整个夏天忘不了的。长大一些,便是扛锄锄地、打药、修棉、背柴。这双手还清楚地记得,冬天,池塘像一面镜子,光亮亮地结冰了。这双稚嫩的手,放下担子,敲破冰层,把一篮子猪食放进敲破冰的水里,伸手淘洗喂猪的料(黄菁菜种子),一股浸透骨头的冰冷,瞬间传递到全身,使得她缩紧了小小的身子。淘洗完的小手已经像红红的小萝卜,冰凉刺痛。

十二岁就打草锄地,修棉砍柴。这双手抓过多少泥土,无法计量。二十多亩地,每一粒种子都是经过这双手才下地成长;每一棵麦苗都是经过这双手的抚摸,浇灌才长大;每一粒麦子,都是经过这双手的趟晒,才颗粒归仓;每一棵棉花,都是经过这双手的打药整修才结了棉桃,每一朵棉花是经了这双手才拾回了家。

这双手除了干地里的活儿,家务活更是不在话下。洗衣做饭,生炉子、喂养孩子,供养老人。

这双手,在炎炎烈日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双手,从小时候的挖菜、砍柴、割草,到长大了除草打药,成家后的日日劳作,天天忙碌。一双细嫩白皙的手渐渐变得粗糙,黑瘦。是这双手一日日把家托起,一日日将生活装扮得更加丰实。

这双手日日打捞着生活的希望,把一贫如洗的家拯救得有滋有味;这双手,尝遍了所有的辛苦劳累,把所有的负累托起,让生活过得如意美满。

这是一双女人的手,是我最亲的大妹的手,是一个永远充满力量,善良而又吃苦耐劳的女人的手。

作者:高洪珍,秦皇台乡中心学校教师,滨城区作家协会会员。喜欢读书,偶尔写写文字。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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