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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一百九十八)|母亲

发布时间:2021-08-19 11:13:20    作者:刘芳军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母亲

刘芳军

一直以来,对洋节有些排斥,也没有注意母亲节这个节日。今年不知怎地却特别关注起来,预定了鲜花,又买了母亲喜欢的香烟——我平常不让她多吸的。

我的母亲很普通,是一位平凡朴素的农民母亲。但我的母亲又很伟大。她很善良、很勤劳。我讲关于她的两个小故事吧。

故事一:逼我上学

我上初中时,农村没有多少娱乐方式,赶上放场电影就像过年一样,要早早地搬去歪歪扭扭的自制板凳或者碎砖头占地方。匆匆吃了晚饭,就去等待,等待白色屏幕上出现金光闪闪的“八一电影制片厂”。

那时我在公社中学上初中,离家大约十二三里路。我是班里最矮的,腿当然也短,走路需要一个多小时。每个周三的下午,学生们上完两节课后回家拿后三天的干粮。如果此时正碰到公社放电影的车子去我们村,那就犹如今天过年又中彩票一样。能帮放电影的拉一下车子也是无比的骄傲。小伙伴急着问放电影的表哥是什么电影,表哥只神秘地说是战斗片。战斗片可是我们的最爱。我在高兴之余心里却有一丝忧虑。

到家了,母亲和以往一样,已把蒸熟的玉米豆子窝头准备好,铁锅里做好了热腾腾两碗面疙瘩。母亲一边张罗我吃饭,一边问我功课情况,还嘱咐不要和同学打架、不要惹亲戚烦等等,又让我吃完饭去看看奶奶。我心里因装着事,就应应付付磨磨唧唧。等从奶奶家回来,母亲己将八个窝头半罐头瓶虾酱包好,和书包系在一起,形成前后两兜,便于搭肩上背着。又让我换了新刷的鞋,就催我回校,说再晚了,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到这个时候我终于不得不怯怯地说出了心事:“娘,我想看电影,村里来电影了,我们帮忙拉回来的,演战斗片。” 

娘是应该知道今天有电影,这是村里的大事,再说我家离放电影的十字街也不远,那里己经有很多人了,妹妹弟弟也抢占地方去了,她是故意装作不知。

听到我的话,母亲脸色骤变,声音严厉,语气坚定:“不行,这不耽误明天早上的课吗?早上不是语文就是数学,耽误一课怎么办?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老师也不让啊!不能耽误!”我想起此前类似下雨下雪也不允许我耽误课上学的经历,也不再坚持,只好流泪去同学们家,叫他们一起回校。可是刚到街上就遇见两个同学拿着板凳去看电影,说明早再回校,还说别的同学也都不回校了。

我转身回家,告诉母亲人家都不回校了,若我自己回去,这都没太阳了,路上害怕。母亲不语,想了想,说:“我送你!”我说:“那弟弟妹妹呢?”——我父亲是渔民,只冬天在家。母亲一声不响出了门,可能去演电影的地方嘱咐妹妹弟弟或把他们托付给邻居院里的奶奶爷爷了。一会儿回来后,就扯我走。我哭!跺脚!把干粮包扔地上。她不管,还是扯我走。邻居四奶奶听出原委,劝母亲,母亲不语,仍拉我走,高声说:“不好好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什么出息!”我无奈,心中恼恨,多希望同学的娘是自己的娘,自己的娘咋这么狠,不疼我不理解我。电影是盼多长时间才盼来的啊,耽误一早晨咋了,反正我是第一,他们都不如我成绩好,还都留下看电影了……

母亲替我背着干粮,一直送到我离我村八里之外的罗家坝沟子。我一路不和她说话,心里特别生气,同时幻想着电影中的镜头和小伙伴们兴高彩烈的样子。母亲叮嘱我自己回校,不要回头一直向前,男子汉肩膀上有两盏灯,只要不回头就不灭,会照着我走夜路,她要回去照顾妹妹弟弟了,回到家电影也应该演完了。我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回校,只是记得母亲的话,没回头,一直走了三里地,黑夜中一人走也没有害怕。

很多年以后才想到,母亲那天回去是自己一人黑夜里走了八里地!母亲自己也没看电影,母亲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走好以后的路!母亲的爱是大爱!

故事二:催我回家吃饭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母亲已年逾七旬,我在2015年把母亲接到县城居住,老人甚是高兴,且迅速地适应了城市生活,河边遛弯、超市买菜,晚上看广场舞。她自己说:“该享福就享福,不会享福是没福”,从此我也改变了中午不回家吃饭的情形,回父母处吃饭。

由于工作忙的原因,说回来,其实一周也就一、二次。由于我把侄子弄来县城上初中,给父母添了许多工作量。父亲每天接送,母亲操持做饭,最少是我们四个的,很辛苦。我告诉母亲,不要等我,我回去就将就吃,不回也不用管。可母亲不同意,唠叨说:“吃不上饭哪行!”其实我哪有那么忙啊。每每回家吃饭,一进门,她就忙着盛饭,给我放茶几上,让我看着电视吃饭,说对工作有用(其实只是CCTV1的《以案说法》而已)。我心生惭愧,抢着盛菜、端饭。我每次告诉老母亲,我回来就吃,不回来就不要等,也不要多做。可每到了中午十一点半,她就打来电话:忙吗?能回来吃饭吗?有时正忙着,没接起电话,就又打来第二遍。开始为了不让她等也为了不用麻烦她天天打电话,还跟她耍了几次态度。老母亲没烦,但也还是一天天地按点打电话催我回家吃饭!回家吃饭时趁我不注意还是给我盛菜端饭拿干粮,又每每叮嘱:少喝酒,自己要知道歇歇……

现在每每听到母亲的电话,总是幸福感和骄傲感满满,有一种幸福是:老娘喊你回家吃饭!

我感谢我的母亲,爱我的母亲!

作者简介:刘芳军,山东省律师协会、政府法律顾问专业委员会委员,山东省中小企业协会理事,滨州市律师协会行政与政府法律顾问委员会主任,滨州市民营企业协会副会长,山东省优秀律师,沾化区第十七、十八届人大代表。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胶东散文年选特邀法律顾问。作品选编为《胶东散文十二家·刘芳军卷》,并获黄海数字出版社“2020胶东散文优秀作品奖”。

特约编辑简介:钱杰,1972年出生,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曾任滨州日报社记者、编辑、记者部主任,新闻专业高级职称,现供职于滨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中华诗词学会、山东诗词学会会员,滨州市诗词学会副会长。曾任滨州市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报告文学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著有新闻论集《先声夺人》、杂文散文集《一程风景》、网络杂文专栏“搜书志”系列文章等。杂文、散文、报告文学作品发表于《瞭望》周刊、《大众日报》《支部生活》《农村大众》《齐鲁晚报》《联合日报》等省级以上刊物。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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