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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二百一十二)|道一声慈母今可安

发布时间:2021-11-15 20:42:26    作者:孙建文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道一声慈母今可安 

孙建文 

辛丑立冬,太阳躲在云后,隐藏了行踪。初冬如约而至,那来自北方之北的风,驱离了一度徘徊在枝头的尾秋。树木蜷缩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满街落叶纷纷。大风、降温、暴雪,将整个津城装扮成一片洁白,路边的汽车、绿植变成了雪雕。 

身居陌生的城市,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思念随云雾飘向远方,飘到天国。泪水也不知不觉地滑过脸颊,滴落在纸上……母亲已经离开两年了,多少次梦里相见,多少次哭着醒来。醒来再想捉住梦境的残片,梦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眼前只剩下母亲依稀的面影…… 

己亥甲戌,戊戌戊午,是母亲永远离开的时间,享年87岁。那一天,农历十月初一,正是“寒衣节”。老母与子别,呼天云海间。呜呼哀哉,悲心恻伤! 

母亲名讳王秀真,一九三三年十月初八出生在博兴县庞家镇范王村,为家中长女。外祖父是支前模范,外祖母救过八路军伤病员。母亲的叔父,参加过抗日,打过老蒋,在上甘岭战斗中“军衣书名,向死而生”,多次立功受奖。

母亲在世时是一个典型的慈母,一生育有三子三女。高小毕业的她,是当时村里少有的文化人,新中国成立初入党,在区里当过妇女干部。后来因姥姥去世早,为了照顾她年幼的弟弟妹妹,离职回家。记得小时候,父亲经常奔波在外,母亲为了照顾孩子们,连个大集都很少去赶。

听娘说,有一年冬天,父亲在黄河上夫清淤,两岁的我半夜高烧不退。从来怕走夜路的她,在漆黑的夜晚,踏着冰雪,深一脚,浅一脚,为抄小路,抱着我经过一片乱坟岗,步行10里地,才来到公社卫生院。到医院时,连惊带累,瘫坐在地上…… 

小时候,家境贫寒。由于家里孩子多,有时连饭也吃不饱,一年也穿不上一件新衣服。冬天,三间透风的屋里一点也不暖和,只有每天做饭时有点热乎气。那时就盼着做饭,娘做饭时,我就蹲在灶火旁,一边听着肚子里“咕噜咕噜”叫的声音,一边烤火取暖,一边贪婪地闻着锅里腾起的热气中的饭香。为了精打细算,冬天的晚上有时是不让孩子们吃干粮的(尽管都是粗粮),只是让喝些较稠的红萝卜粥,孩子们抢着揭锅巴吃,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的。 

那个年代,生活的艰辛,让许多农村家庭的孩子早早就辍学了。可父母却非常重视我们的学习。母亲常借用古诗教诲我们:“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那时,村里有人曾笑话说:“俗话说,小子们不吃十年的闲饭。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舍不得让他们下地干活,没见有你这种人的,上学多了有什么用?”母亲说:“孩子不上学没出息,俺就是穷的揭瓦卖,也要供应孩子上学!”

父母为子女吃苦耐劳,子女报父母读书成才。长大后,除两个姐姐外,我们兄妹四人正赶上高考改革,先后考上了大学和中专。参加工作后,进修学习,勤学不辍,分别成为大学教授、高中教师和公务员。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周末是儿女回老家的日子,我们或骑车,或开车,离家还有很远,就望到了娘的身影,娘看到儿女们来了,喜出望外地快步迎上。当我们离开家时,娘总是让我们拿这拿那,站在大门口,目送出我们很远很远……当我们回城后,娘又打来电话。我们报平安后,娘总是说:“平安到家就好,我这就放心了!” 

现在,每次回老家,心里总是感到失落。再也看不到娘那守望的身影,再也接不到娘的电话了……伤魂最是归家时,泪看高堂少一人! 

母亲离开已经整整两年了,因为父亲健在,按家乡风俗,今年十月初一给母亲上三年坟。上坟时,姐姐哭得在地上打滚,我们跪在地上,一边劝,一边哭,一边烧纸……今跪地门三叩首,连天纸烟同凄凄! 

两年前,母亲临离开时,吃了姐姐喂的三个水饺,躺下就睡了。在睡梦中,没有痛苦的呻吟,没有身体的挣扎,甚至都没吭一声,随着呼吸越来越弱,心脏停止了跳动。120急救车赶到,也没能挽回母亲的生命。 

母亲走时,眼里似乎带着微笑,留给儿女的遗容是那么的和蔼、安详。让儿女们每每想起,心里都感到些许宽慰。 

母亲走的时候,兄弟姐妹一齐哭喊着“娘……娘啊……别走!”我双膝跪在母亲的身旁,想留住母亲最后的温暖,“娘啊……别走呀!”死死扯着母亲的衣襟…… 

街坊邻居听到哭声赶来,拽开了我们。爹也不让我们哭:“都先别哭,不要让你娘走的不安生!” 

村里人说,老人刚咽气时,灵魂会在空中看着,而后再去西天。孩子们先不要哭,不要打搅母亲渐渐远去的灵魂,你还是先准备给老人指路吧。 

母亲你走了,儿子很想你。晚上,躺在你睡过的地方,默默地流泪。从此,我成了没娘的孩子,从此,我再也不是孩子! 

母亲,你刚走时儿子怕惊着你,不敢大声哭,只能流着泪,牵着你的手。就像我小时候睡着时,你偷偷攥着我小手那样。 

母亲,我是你的乖儿子,听你话,很听很听你的话。你说过,当你老的那一天,都不要哭。因为怕你能听到,走时挂念。 

母亲,你是党员,如果不是因为提倡移风易俗,爹还想请人给你唱戏送一程呢! 

母亲,你说过,你怕闷。等你老了,要把坟挖的大一些,儿子做到了,你满意吗?圆坟时,你的孙男嫡女把你的院子圆的很大很大…… 

尽管说,死后烧纸百万千万,不如生前孝心一点。今年十月初一,孩子们还是来了一大帮,上坟烧纸,寄托哀思。娘的恩,似海深! 

母亲,冬天快到了,你在天国冷吗?儿女们给你多烧些纸钱,要记得买好衣服,买好被子,让炉子暖暖的,使您像在人间一样,感到幸福和满足! 

娘啊,你一定托梦给儿子,你住在天国的哪个星球,哪个城市,那条街?我百年之后一定去找你,下一世还做你的儿子…… 

长夜无眠,独倚窗前。我伸出窗外的手心,任雪花无声飘落,慢慢融化,化为一捧微凉。思念的泪花,点点滴滴在纸上飘零,笔端滑落的文字,那么苍白,不能表达我思念母亲的万一!

眼前的雪花,悄悄地来,静静地落。我想,片片雪花,是星星抖落的微尘,是海河掏起的星光,是天国降下的精灵,是上帝派来的信使。雪花一瓣,带来天国的信息,当化作无形时,那便是返程的时刻。

纷飞的雪花啊,请你带上我对母亲的思念。返回天国时,幻化成凌霄雨露,潜入母亲的梦,道一声慈母今可安?

作者简介:孙建文,男,中共党员,博兴庞家镇皂李村人。高级教师,研究生学历,中国地理学会会员,滨州市高中地理学科带头人,博兴第三中学教师。山东省心理健康研究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签约作家,《青年文学家》杂志作家理事会理事,《黄河文艺》编审,滨州市作协会员,滨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擅长心理辅导、学法指导。业余爱好文学,写作诗歌、散文、小说、人物传记、报告文学等,兴趣广泛。多次在国家和省级报刊发表文章,主编并出版书籍多部。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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