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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二百二十七)|过年杀猪菜

发布时间:2022-01-21 18:59:36    作者:张海鹰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过年杀猪菜

张海鹰

小时候,我最盼望的是过年,过年有新衣服穿,有鞭炮放,有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吃,还可以敞开肚皮饱吃一顿杀猪菜。杀猪菜,是我儿时吃到过的最好的佳肴。

故乡“北大荒”在黑龙江畔、小兴安岭脚下,生活在那里的农场职工们每年大都要喂养一头肥猪,为了过年给孩子们打牙祭,也为了炼出几坛子荤油,那可是一家人新的一年里饭桌上的油水。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杀猪菜只有过年时才有机会吃到。当医生的妈妈三天两头值夜班,工作忙。爸爸从事林业生产、科研工作,工作更忙。所以,我家只喂养过一头年猪。奶奶家倒是年年养猪,有时一年养两头,一头卖掉,换些钱补贴家用。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这笔钱算是一个家庭一年中最可观的收入了。另一头,便当作年猪留到年底自家享用。那时的农场草籽多,麸子多,豆饼也多,再加上苋菜、灰菜等野菜和白菜帮子、甜菜叶子、萝卜缨子,一年里养头猪花不了太多的钱,只是出的苦力多些。

到了年根,喂养了近一年的猪已是膘肥体胖。这时,奶奶就会请人来家里杀年猪。

请来的杀猪匠必须是那种刀法好的,这样猪不遭罪,猪血放得也干净,猪肉里没有瘀血。杀猪时,我是不敢到跟前凑热闹的,只是远远地望着被五花大绑、嗷嗷叫个不停的肥猪被大人们放置在木板上。杀猪匠胆大心细,动作利索。他手握锋利的杀猪刀,一刀就刺破猪心脏。只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热气腾腾的猪血霎时喷涌而出,泻入装有盐水的大铁盆里。盆边有专人负责用大勺子不停地搅拌,以免猪血凝固。猪血流尽最后一滴时,可怜的肥猪也就一命呜呼了。接着,杀猪匠要亮出绝活——把刚杀死的肥猪吹成一个“大气球”。说它是绝活,是因为吹这个“大气球”不是用气管子,而是用嘴巴。随后,大人们开始往猪身上一遍遍地浇沸水,杀猪匠蹲在一旁抽关东烟。一会儿,杀猪匠站起来,抖擞精神,挥舞着刀子,刷刷刷……迅速地刮去猪身上所有的毛。此时,一头白白胖胖、光光亮亮的肥猪就像一个超大白面饺子似的躺在木板上。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给肥猪开膛破肚,大卸八块了。

之后,婶婶和姑姑们开始清洗猪肠子,直到没有了异味为止。她们将小肠切成半米来长的段,用麻绳将一端扎紧,从另一端处灌入加了葱末、姜末、味精、淀粉、食盐、五香粉等佐料的鲜猪血。灌满后,扎住口。至此,血肠成形了,放在盆里待煮熟后即可食用。

这时,奶奶已把大铁锅里的水烧得翻着水花儿,把事先切好的一大盆酸菜连同洗净的猪骨头、大块五花肉倒进锅里,再加入一大把花椒大料,大火猛烧,待煮到六七分熟时,再把血肠放进锅内。一两袋烟的功夫儿,整个院子里就飘满了诱人的香味。一碗碗杀猪菜摆在饭桌上,招待帮忙杀猪的左邻右舍。

我和弟弟们上不了席面,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此时,累得已直不起腰来的奶奶总会怜爱地招呼我们去厨房,让我们围坐在灶台旁,给我们每人盛上一大碗杀猪菜,还切上一大盘子味道浓香、油而不腻的血肠。一会儿,我们的肚子一个个便圆鼓鼓的,像个大皮球似的。这时,心满意足的我们抹一把油花花的嘴巴,哼唱着“小孩小孩你别哭,到了腊八就杀猪”的童谣,出去打雪仗、堆雪人了。

现在的故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农场职工们的好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孩子们再也不用掰着手指头盼过年了,新衣服一年买好几件,烟花爆竹逢年过节尽情放,各色糖果想吃就吃。大鱼大肉,也已成了家常菜,杀猪菜已不再是过年菜了。

腊八过后就是年。身居他乡近三十年的我,还是念念不忘儿时吃过的杀猪菜。我居住的无棣小城也有几家东北小饭馆,那里的杀猪菜,肉嫩汤鲜、肥而不腻。不过,杀猪菜里少了故乡的味道、家的味道、奶奶的味道……

作者简介:张海鹰,网名“鹰翔棣州”,“北大荒”人,文学爱好者,新闻记者,现供职于无棣县融媒体中心。

责任编辑:王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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