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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二百六十一)|竹园小记

发布时间:2022-06-17 20:02:03    作者:窦同霆 来源:滨州日报/滨州网

竹园小记

窦同霆

我国的竹子大都生长在南方,像四川、重庆、湖北、湖南、浙江等地都盛产竹子。早几年,我在中学教学的时候,曾经教过作家袁鹰的《井冈翠竹》一文,袁鹰在文章中对井冈山竹子的描写,令我至今难忘。“井冈山五百里林海里,最使人难忘的是毛竹。”一句话写出了竹子之多。紧接着他又写了竹子长势之盛,“从远处看,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到近处看,有的修直挺拔,有的密密麻麻,有的看来还出世还不久,却也亭亭玉立,别有一番神采。”这些话从不同角度刻画出了竹子刚直、挺拔、冷峻,且生命力极强的外形特征和内在气质。从教这篇课文开始,我喜欢上了竹子。后来,我有机会到南方,亲眼目睹了长江一带那些茂密的竹林,又对竹子产生了良好的感性认识。

是啊,中国是竹子生产最早、最多的国家之一,历来有“熊猫之家”“竹林深处”之说。自古以来,人们把竹子列入“岁寒三友”,归为“花中四君子”,许多文人志士还慕其品格,以竹自况。竹子已成为人们特别推崇的物象。当然,我也是个爱竹之人。

我之爱竹非叶公好龙,我做梦都想拥有自己的一爿竹园。机会终于来了,2017年,我对老家的庭院修整了一下,院子的正房建好后,我又对院子进行了硬化,铺上了光滑的石板,在铺石板的过程中,我特意留下了两个长方形花池,其长5米,宽2米,面积大约10平方米,不算大也不算小,准备栽种花草树木,以绿化庭院。

转年开春后,我急不可待地整平了两个花池,开启了我的庭院绿化工程。靠近正房的花池我栽种了一棵葡萄,这是我谋划已久的选择,因为葡萄可为我们带来夏日的阴凉,还有秋来的甜蜜。至于院子东侧的花池,我也是主意已定,那就是种竹子。可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采购竹苗呢?我正犯愁的时候,儿子给我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他说邻村里有个人挂出了“出售竹子”的幌子,并说那竹子品种也好,一下解决了竹苗的问题。儿子对种竹子也是非常积极的,他利用闲暇时间,从卖竹人那里给我弄来了四棵直径约2厘米的竹子。我按照卖竹人传授的方法,把竹冠上的小竹枝和叶子梳理、剪裁了一些,挖了深坑,就把竹子种好了。

说来这竹子当年就表现出了极强的生命力。刚种下的竹子,甚至都没有一个“缓苗”的过程,直接就开长了,经过夏天到了秋天,四棵竹子已长的蓬蓬勃勃,郁郁青青。看着挺拔的竹子,我的心中收获了一种满足感。任何事物,谋划有一个过程,将计划落到实处才是最终的结果。种植竹子的事充分证明:一个人的行动,能带来回馈和成就感,也能带来喜悦。

最令我惊喜的是,到了第二年春天,竹园里竟然钻出了十几个竹笋,竹笋被厚厚的表皮包裹着,一个劲地往高处长,尤其是我向园里浇了一次水之后,两天不见,竹笋就长的超过了我的身高,它生长的速度着实让我惊叹不已。我从幼竹的生长过程中领会到了“雨后春笋”一词的真正含义,也加深了对于新生事物的怜爱。

一连几个春天,我都注意观察着竹笋的出土、成长,观察着竹子的一些细微的变化,我甚至在竹子表面做了记号,以便分清楚哪些竹子是哪一年长出来的;我有时在竹下读书,时间长了,觉得眼睛有点疲劳的时候,就停下来盯着竹子望一会儿,看它修长的叶子,看它光滑泛青的主干,看它亭亭玉立的静默,看它随风摇曳的动态,有意无意地接受竹子的熏染并陶醉其中。通过观察,我发现竹子绝不像有些物种一样存在逐代退化的现象,而是相反,每一年的新竹总要比上一年的旧竹长得更高、更粗一些。竹子在一年中长成成竹后,就很少再长了,它并不像其它的树木一样,树龄越长,长得越大,反倒是“新竹高于旧竹枝”。倘若是没有种植竹子的实践,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一“普遍真理”的。由此,我记起北宋文学家、画家文与可画竹的故事了。古今中外,大概没有多少人在喜欢竹子上比得过文老先生,文与可画竹,意趣天成,独树一帜,被画坛称作“湖州竹派”。文与可主张,画竹时必先有成竹在胸。文与可画竹的高超技艺来源于他长期对竹子的仔细观察和写生,也即是来源于他的成竹在胸。文与可在任洋州(今陕西汉中市洋县)知州时,辖域内生长着大片竹林,他每有闲暇常去谷中探幽观竹,吟诗作画,有时还携爱妻前往赏竹、植竹。他从不同侧面、不同角度、不同距离观察,在不同时节、不同天气观察,长年累月,心中已烙下了各种竹子的形态,积累了无数画稿。画竹实践中,他首创画竹叶深墨为面,淡墨为背笔法,画技日臻精益,竹画栩栩如生,潇洒清秀,达到了当时无与伦比的高度。以致流传下了“文与可画竹,成竹在胸也”的千古佳话。当然了,现在这个成语已不拘泥于画竹,泛指人们在遇到问题和处理问题时,头脑中已有成熟的主张和办法。你看,文与可画竹的成功经验,是不是值得我们每个人效尤啊?

以上是我从竹子生长过程和有关文人爱竹中体悟到的一点收获,其实竹子本身还有许多为人借鉴的品格。古人在历数“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时,对竹子的是这样描述的:“竹,轻而不佻。其茎有方有圆之别,其色有青有紫之分;竹本无心,性随和,山野路旁,庭院庙堂,随遇而安,四季茂盛;栉疾风,扬其劲节,沐春雨,耸其玉笋,披月辉,露其窈窕,偎峭石,显其轻灵;傍窗而植,赏月投之秀姿;临池而栽,顾波泛之倩影。”寥寥数语,抓纲带目,将竹子的形色状貌、内在气质描写的出神入化,细致入微。它不似草,柔软易伏;它不似花,争奇斗艳;它不似树木,生长缓慢。它卓然而立,自成高格。生长起来,不择地势,无惧肥脊,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栉风沐雨,无惧暑寒,有着极强的适应力;它依窗临池,对月顾波,尽显秀姿倩影。竹子刚直、谦逊、不亢不卑,潇洒处世,是不同流俗的象征。怪不得苏轼先生“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诗豪刘禹锡赞美竹子“依依似君子,无地不适宜”;近代革命者方志敏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园栽四物:青松翠竹白梅兰,他还以竹抒怀,要“敢于日月争辉”,表现出革命者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竹子中空有节,竹枝坚韧挺拔,竹叶常绿不凋,竹有清秀素雅之味,朴实无华之意,虚怀若谷之态。竹子有这么多优秀的品格,教我如何不爱你?

转眼之间,我的竹园已历数载,最初的几棵老竹,饱经沧桑,虽是显得骨瘦嶙峋,却依然刚劲挺拔,它为扶持一代代幼竹可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了,我得感谢它们;那些身强力壮的成竹,个头高,形体丰满,已成园中承前启后的力量所在,我对它们富有担当的精神深怀敬意;今年新生的幼竹,长得愣头愣脑,像极了一个个为成竹们站岗的哨兵,虽然非常稚嫩,但浑身充盈着生机和活力,我从心底里喜欢它们。

我爱我的小竹园,我爱青青翠竹!

作者简介:窦同霆,博兴县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多次参与地方志书撰写,诗文多发表于地方报刊及网络平台。有作品入选《见证滨州》《董乡雅韵》《蒲姑文化通略》《逆光》等文集。2021年获滨州市图书馆、滨州日报社征文三等奖;滨州市科技馆、市作协征文三等奖;滨州日报社“我的入党故事”征文优秀奖。

责任编辑:杨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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