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二百六十一）|夕阳下的小男孩

夕阳下的小男孩

莫柔

孩童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十岁的刘瑞每天却在夕阳下，孤独地等待他的爸爸。

前天落日的余晖把绿色麦浪渲染了一层绯红，湛蓝色天空飘浮着洁白云朵，好像一团团柔软的棉絮，空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我驾车匀速行驶于洽谈完业务回家的路上。

“这不是刘瑞吗？一个人在这里干吗呢？”我刚抵达城区边缘时，一个熟悉的小身影跃入我的视线。便立即停车看着站在路边的刘瑞，心生怜悯暗自疑问。

我怜惜地望着他，瞬间，他的不幸遭遇涌现于脑海。

他爷爷已离世多年，那年他爸爸刘强在外面打工时，认识了说是W国的贾莹并结婚，次年刘瑞出世。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刘瑞八岁那年的初夏，有一天贾莹说回娘家一趟。谁知，她走了之后便杳无音讯。刘强曾几次到贾莹所说的W国地址去找过她，然而，每次希望而去，失望而归。最后刘强因忙于生计，只能放弃寻找。平时刘强到各县城承揽楼房建设工程，刘瑞只有靠他六十五六岁的奶奶照看。屋漏偏逢连夜雨，刘瑞九岁那年（去年），他奶奶患有脑血栓，不能照管他生活中的一切。刘强只好把刘瑞托付予他早已出嫁的姐姐照顾。平时听人们相传，天真的刘瑞在他姑姑家倒很开心。出乎意料的是命运好像故意与刘瑞开玩笑，今年春天他奶奶病逝。如此一来，刘瑞身边除了他爸爸外，再无最亲近的人呵护与陪伴。

刘强为了刘瑞，为了生活需要出去奔波。刘瑞只能继续由他姑姑抚养、照管。人的感知、心理都会随着年岁增长而变化的。刘瑞也不例外，认知、思想都在逐渐发生改变。听人们说自他奶奶离世后，说什么他也不住在他姑姑家里，哭闹着不让刘强在工地住宿，再晚也要回家住。刘强无奈，只好每天晚上下班后往家里赶。白天他家的门是紧锁的。纯真的刘瑞也许已明白他的母亲已不知去向，唯一可以依恋的是他的父亲。

平时，偶尔听说他的一些事情时，内心柔软的我无不对他产生恻隐之心，何况已时值傍晚。看到他独自站在路边，想到他家的门是锁闭的，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刘瑞，天都要黑了，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吗呢？”我抬头看了看西沉的残阳，疑惑地问。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凝视着南北方向的马路远处。他穿一套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服，可爱的西瓜发型极为整齐，齐眉刘海衬托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肤色中性，不大不小的嘴巴像涂了口红。很帅气、可爱的小男孩。

“王姨，我等我爸爸。”他以深邃、充满智慧的眼睛看着我说认真地说。

“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你每天在这里等吗？你放学后再从你姑姑家回来吗？”我诧异地问。

“我爸爸六点半回来。嗯，我每天放学后，让我姑姑把我送回来，在这里等。”他低下头说，踢踏着一块小砖头。

“现在才六点，还有半个小时呢！到我家去等吧！”我抬起手腕看看腕表焦急地说。

因为他妈妈没走时，我们在一起聊过几次天，所以他和我也很熟悉，只是腼腆一些。

“不去，我等我爸爸。”他抬起头看着我坚决地说。

“你又不在你姑姑家住了？”

“嗯。”他再次低下头踢踏着路边的尘土应声。

“天就要黑了，他自己在这里，我即是回到家心里也不踏实。可他又不到我家里去。”我无奈地想，“对了，给他爸爸打电话问一下什么时候到家，时间太长的话我就和他在这里等。他太小、太可怜了。”

“刘瑞，你知道你爸爸的手机号吗？知道的话，我给他打电话问他几点到家。”我下了车，走到他面前问。

“王姨，我知道，139……”瞬间，他兴奋起来，眼睛流露出欢心的目光，忧郁的小脸布满喜悦，高兴地笑着熟练地说出他爸爸的手机号。

我连忙拿出手机拨通刘强的手机，询问他几点到家，并告诉他刘瑞在路边已等着。他说已经在路上，还有十分钟到家，今天收工早点。

“你爸爸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你到我家里去还是在这里等？”我笑着问刘瑞。

“我在这里等。”他天真地笑着依旧坚决地说。

“你非要在这里等，那你稍微等一下吧！”我无可奈何地说。

他看着我欢心地抿嘴笑笑。

“刘瑞，你真坚强。小男子汉。”我笑着说。

他笑着羞涩地低下头。

“刘瑞，那是你爸爸的车吗？”我转头望着不远处一辆黑色宝骏商务车向这边行驶而来，欣喜地问。

“对!王姨，是我爸爸回来了。”他开心地笑着望着那辆缓缓而来的车子，兴高采烈地蹦跳着说。

“你爸爸回来了，我回家去了。”我看着他说。

“王姨，你回家吧！谢谢王姨！”他开心地说。

我转身向车边走去。上车后慢慢启动车子时侧首望，夕阳余晖映照着他，仿佛温柔的手臂轻轻拥抱着他。他满怀期盼地，凝望着刘强驶来的方向。

顷刻间，他欢喜地向我说着他爸爸手机号码时的笑颜，浮现于我脑海，我情不自禁欣慰地笑了。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山东省阳信人。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多篇短篇小说、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