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二百六十）|神聊通宵

神聊通宵

高尚

每个人的爱好是不可能相同的。我的是神聊，您如果觉得是侃大山，我也接受，但自定义“精神交流”。这时候我需要全神贯注，不被打扰。也就是说特别需要通宵这一相对寂静的时间段。我对通宵的感情带有偏执性。

这爱好由来不太久，小时候的伙伴都是知道根基的，好像不适合谈精神，不允许你的精神游离于你的身体。你要和对方说说你的感受，就立刻有了装的嫌疑，少装！被人批怕了也就学乖了。吃喝拉撒是我掩人耳目的话题，我本不屑提起。大约进入初中阶段，周围的伙伴多是外村人，我吃盐粒就窝头，穿开裆裤尿床的糗事就不再是谈精神的障碍了。

头顶上方的天大了，思维也愈加活跃，有时候跃跃欲试竟想去找老师理论理论。记得当时有一个教数学的老师，听说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他每次下了课都不走，听周围的那些叽叽喳喳。我不屑于那些话题就站在外围旁听。忽然有一次，他问我：你，怎么总不见你说话？我红了红脸：有什么好说的？这一句引来四周的侧目甚至是敌视。因为当时确实没想什么，只是狂妄的追求另类，也没有发表什么自以为了不起的言论。

一天在他办公室，应该是我去交作业吧，他把我喊住，问我喜欢说什么。我有了上次的经历，也有了和他理论的准备。

学数学干啥呢，有啥用呢？牵老牛豁地需要吗？烧火做饭需要吗？

考试需要啊。

考试干吗？我没想考试，考到城里那么老远的地方，娘让去吗？我只想现在的生活！

面前的生活是不太需要，以后的生活需要啊，比如：科技种田什么的。

怎么科技种田？

……

我觉得自己小胜！

后来又有过几次小辩，现在大都不记得什么内容了。但是特别稀罕他办公室的那种安静，不被打扰。快要毕业的那段日子，我更狂了，班上两个要好的朋友开始交心了。我便痴迷于和他们的夜谈，因为白天旁边总是有人干扰。我们仨聚在其中一家的大院子里，院子里只有同学的老奶奶，我就有了至今都难以忘记的神聊。

从一躺下就开始闭上眼睛，谁都不看谁，静静地躺着，只是动嘴，说着说着，老奶奶就在那屋吆喝：还不睡觉，明天不起吗？！有一个实在熬不住了，开始了梦话一样乱来。我便说：好了，饶你了，睡吧，别撑了。每次都是我看到晨光照进窗棂。喊醒他们起床，他们也总是惊叹我的“不困”，因为我每次做完精神深度剖析，就喜欢再做反刍类加工，加工过程稍微一细，天就亮了。

年龄的增大，需要分析的“精神”就多起来：为什么活着？怎么活着？面对自己不喜欢不接受的事物如何处理……

类聚，是人类交往的一个永不改变的法则。神聊的朋友多起来。有次出差，恰好与一个旧友选了一个房间。于是乎，三天的时间，天天晕晕乎乎，夜夜神神道道。

昨晚，推掉身边的杂务，约旧友夜谈。整整一夜，眼合神未合，神聊到天亮。起床，驱车，赶回。

打开房门，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地板是脏的，茶是凉的。

但是，人活着真的只是柴米油盐，只是呼吸空气吗？记得有一篇文章中介绍，人的灵魂是有重量的，你在称重时可以迫使灵魂出窍，于是体重就会悠悠地轻了。对镜贴花黄，心底里常有小兴奋，在静静的夜里，自己独自面对时，你有没有想犒赏一下你的灵魂。品茶，捧卷，幽思……设若旁边有一颗类似的灵魂，彼此触摸，彼此呼唤，会怎样呢？

作者简介: 高尚，在文字间慢行，在文字间雀跃。敬畏大师，修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