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集外集拾遗补编•<绛洞花主>小引》
蔡元培：“《石头记》者，清康熙朝政治小说也。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于汉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情。”（《石头记索隐》，下同）
单从蔡元培此文头几句话看，似乎符合了鲁迅说的“革命家看见排满”，但是愈往后看，愈觉得“流言家”“宫闱秘事”云云指向亦明晰。且于蔡文中寻章摘句来看——
一：书中红字，多影朱字。朱者，明也，汉也。宝玉有爱红之癖，言以满人而爱汉族文化也；好吃人口上胭脂，言拾汉人唾余也。
二：第一回所云“这一日三月十五日，葫芦庙起火，烧了一夜，甄氏烧成瓦砾场。”即指甲申三月间明愍帝（指崇祯帝，这是清王朝为其改的谥号；公元1644甲申年三月十九，农民军破北京城，一时宫禁不免焚于战火——“搜书志”注）殉国，北京失守之事也……而士隐所随之道人，跛足麻履鹑衣，或即影愍帝自缢时之状。甄士本影政事（而非“真事”——“搜书志”注），甄士隐随跛足道人而去，言明之政事随愍帝之死而消灭也。
再看——
三：所谓贾府，即伪朝也……贾政者，伪朝之吏部也。贾赦，伪朝之刑部也，故其妻氏邢（音同刑）……贾琏为户部，户部在六部位居次，故称琏二爷，其所掌则财政也（这就是好多人不解的为何贾赦一支膝下只有琏“二爷”而无“大爷”之故——“搜书志”注）。
四：贾宝玉，言伪朝之帝系也。宝玉者，传国玺之义也，即指胤礽……是胤礽生而有为皇太子之资格，故曰衔玉而生。
言至此，已渐渐地由“宫”之事而及“闱”之秘也。
五：蔡文继续指出：宝玉的相好密交“琪官”蒋玉菡，本是他从忠顺王府截的胡（和）。书中几次提到的琪官所赠“红汗巾”，成为宝玉获罪挨打的重要物证。这是指胤礽“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之事。“红汗巾”影射外藩进贡给康熙帝的御马。“相传名马有出汗如血者”。兹事体大。所以，为这事，宝玉几乎被他爸爸贾政（伪朝）打死；所以，也是为着接二连三老出类似的事，不争气的胤礽干脆被他爸爸康熙废了太子位。
六：蔡文逐层深入：宝玉几次失魂落魄，其中一次是和凤姐一同被赵姨娘唆使的马道婆所咒魇而中邪。有意思的是，胤礽也数次被“大阿哥”唆使喇嘛镇魇导致癫狂。“行魇魅者巴汉格隆等皆喇嘛，故以马道婆代表之，马与嘛同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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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一文甚长，但无一字赘言废语。他凭借此著成为旧红学索隐派的主要代表人物。
鲁迅与蔡元培是浙江绍兴老乡，说来早先关系相当密切。鲁迅在教育部、北大的任职任教，都得力于蔡。后来，两人出现分歧。鲁迅在《无花的蔷薇》中点名批评这位“孑公” （蔡元培字孑民）。同一篇文章中，出现“所谓‘流言’者，庶几近之”的语句。不知是否巧合或无心。他还在给江绍原的信中说：“其实，我和此公（指蔡元培），气味不相投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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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鲁迅的风格呢，我们也都是知道的，就是“一个都不宽恕”。
作者：钱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