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头示众的明朝兵部尚书丁汝夔

丁汝夔，字大章，沾化人。明朝正德十六年（1521年）考中进士，成为天子门生，因为成绩优异，被选拔入翰林院，这一年，他刚刚23岁，可谓少年得志。

嘉靖皇帝登基后，丁汝夔由翰林院授礼部主事，因为参加群臣向皇帝的谏议行动，被当堂打了板子，并被贬谪回家。不久，再次被启用，担任礼部主事，外放为山西左布政使，回京提拔为右副都御史任甘肃巡抚，再以右副都御史身份任保定、应天巡抚，回京升任左副都御史。作为都察院的高级官员，丁汝夔裁撤了宰相严嵩的公子严世藩的邮政凭证，遭到严嵩的忌恨，被贬为湖广参政。不久，因为众多官员的一致举荐，升任河南巡抚，再升任吏部左侍郎。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底，升任兵部尚书兼管京城部队。

（丁汝夔）

丁汝夔担任兵部尚书时，正值北方蒙古族俺答部崛起之际，不断要求开放边境贸易，并派骑兵骚扰边境。丁汝夔早年得罪了宰相严嵩，又逢严嵩替某位将领谋取权势，丁汝夔坚持不予办理，严嵩更加怀恨在心。

丁汝夔曾对家人们说：“我重任在肩，未来得及报答皇上的恩情就与宰相势同水火，怎么能够不出乱子呢？万一有什么不测，也是天命所在，我只有尽人力了。”于是，向皇上提出备边十条，得到皇帝的赞许和采纳。再请求清理御林军中的虚报冒领和严格财务制度，因而又遭到了既得利益者和管事太监们的忌恨。

丁汝夔担任兵部尚书不满一年的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农历八月，秋高马肥，俺答求开边贸不成，一怒之下率铁骑寇掠宣府。在诸将领的拼死保卫下，边关得以保住。丁汝夔向皇帝说：“俺答没有在宣府占到便宜，必定向东攻打辽西、蓟州一带，请下旨令边关各军严阵以待，并请辽东派军奔赴白马关，保定派军奔赴古北口以保护皇陵不受骚扰。”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俺答果然引兵向东，而顺天巡抚却误听间谍的信息，上报敌人向西，丁汝夔据此命令已经率部向东追赶的大同总兵原路返回。俺答趁丁汝夔部署失误之际，攻破长城关隘，一路破密云、怀柔，围顺义，越过保定，兵锋直达通州，再转攻昌平、三河，进而冒犯明朝皇陵，一路烧杀抢掠，明朝损失惨重。

俺答所部在北京周围如入无人之境，京城危急，皇帝于是令全城戒严，并下令各地兵马进京勤王，令丁汝夔调动一切力量，全权负责京城防务。丁汝夔提出的列四营正兵于四偶、列九营奇兵于九门，派经略大臣到通州、涿州，释放获罪的将领，令他们戴罪立功等几条措施，皇帝无不照允。

由于太平日久，京城防卫军仅有约5万人，其中老弱占一半，另一半的一半又被总兵、内阁大臣等安排在自己的家里使唤不能归队，即便在军营者也是萎缩不前。军队从武库中领取装备时，管事的太监们又索取钱财，不给就不发武器，使军队不能快速集结。万般无奈之下，丁汝夔乃号召北京居民和各地进京赶考的武秀才、武举人登城守卫，同时加大赏赐力度，鼓励人们积极守城。

勤王令下，各地的将领纷纷带兵赶往京城。有人建议将部分劲旅移驻内城守卫王府等地，丁汝夔于是调兵入城，而这些兵被调来调去，非常疲惫，就将怒气发泄到兵部尚书丁汝夔的身上。同时，一些兵卒无纪律，抢掠居民，丁汝夔正依靠军队保卫京城，也没有约束那些散兵游勇，民怨沸腾，更怒骂他。丁汝夔派出的各路侦察兵，贪生怕死，出城不远，道听途说就赶快返城，丁汝夔得到了假消息也没有追究那些信使，因而敌人的一切情况，他茫然不知。

不断地赶到京城附近的军队越来越多，远在山西的游击将军也率军前来了。这些勤王部队都是得到消息就星夜兼程奔赴北京，没有来得及携带任何粮草。皇帝命丁汝夔核准各路兵马人数，立即出城慰劳军队，可是，兵部没有任何准备，士兵们饿了两三天才得到几块凉饼子，对丁汝夔的不满情绪，也在军队中迅速地蔓延开来。

俺答竟然能够掳掠北京近郊，嘉靖皇帝严令丁汝夔率军出城迎敌。丁汝夔向严嵩询问计策，严嵩说：“如果我们在边关打了败仗，还可以想办法掩饰。如果在天子脚下打了败仗，皇上一定知道，到时候你就要承担责任。敌人不过是来抢东西的，抢够了自然就走了。”丁汝夔听从严嵩的话，不敢主战，军事部署一无安排。

嘉靖皇帝本来不理朝政，对于时局如此糟糕，非常生气，召集起群臣大发雷霆，将群臣狠狠地责骂一顿，尤其责骂丁汝夔。丁汝夔害怕获罪，当面请求亲率部队出城迎敌，而以兵部侍郎在城中处理兵部事务，皇帝认为他是在逃避责任，令他继续在城中统帅一切。

俺答本来没有打算攻城，丁汝夔处置失当，明朝各路人马几十万人作壁上观，俺答大肆抢掠8天，扬长而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历史上被称为“庚戌之变”。

俺答退兵后，嘉靖皇帝雷霆震怒，给予了兵部、户部、工部、刑部、大理寺等众多官员严厉的处分，甚至对高级官员施行了刑法。皇帝欲从严惩处各督战不力的官员以警效尤，丁汝夔病急乱投医，向严嵩求救。严嵩说：“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保住你的性命！”等到到了朝廷上，看到皇帝恼怒异常，严嵩吓得没有敢吱声。丁汝夔被判处斩首示众，立即执行，其妻子被流放三千里，其儿子到铁岭从军。直到上了刑场，丁汝夔才后悔被严嵩出卖。

当庭审丁汝夔时，兵部职方司郎中王尚学连坐。丁汝夔主动替部下承揽责任，他说：“罪在尚书，和郎中没有关系。”因此，王尚学被免于死刑，发配边疆效力。到了刑场上，丁汝夔问左右人员：“王郎中怎么样了？”恰好王尚学的儿子就在旁边，说：“多蒙恩公庇护，我的父亲被免于死刑。”丁汝夔感叹地说：“你父亲劝我积极出战，可惜我听了严嵩的话。只要你的父亲能够活命，我就死而无憾了。”周围的人听了这些话，都为丁汝夔遭到如此命运伤心落泪。

《明史》评价丁汝夔时说：“丁汝夔之戮，于法诚不为过。然戎律之驰，有由来矣，而汝夔独蒙其咎。”嘉靖皇帝去世后，朝廷感觉对丁汝夔的处分过于严厉，于是，隆庆皇帝给他恢复了名誉。

丁汝夔父亲丁忠，明朝正德癸酉年（1513年）举人，任饶阳知县。其孙丁继志，任怀柔县训导，其曾孙丁鸣升，万历癸丑年（1613年）进士，任固始县知县，颇有政绩，丁鸣升之子丁之箕，亦是秀才出身，可谓书香门第。

附：义仆孙明

丁汝夔的老家人孙明，沾化人。丁汝夔去世后，其儿子丁懋正从军辽阳。作为仆人，孙明一直跟随侍奉他们一家人。仅过了半年，丁懋正去世，其妻子自杀，遗留一个才五个月大的孩子。孙明每天抱着孩子走家串户，向村中有婴儿的人家讨要奶水，有时孙明就买些牛奶或者羊奶来喂养孩子，实在没有办法时，他就干脆自己嚼些干粮或水果亲自喂养孩子。为能早日回归故乡，孙明数次抱着孩子到监司衙门哭诉，终于感动了管事官员，允许返乡。

辽阳距沾化千里迢迢，孙明把孩子用被子仔细地包裹好，随身携带着孩子的必需品，一路乞讨，宁肯自己不吃，也要保证孩子吃饱。回到沾化后，他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主人侍奉，帮助孩子将家中财产处理得井井有条，仅各种账目、文书就有一尺厚，等到孩子长大成人，孙明全部交待清楚，自己继续做仆人。孙明保护的这个孩子就是丁汝夔的孙子丁继志。

（作者：侯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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