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渤海到海南系列报道②“旱鸭子”创奇迹 小木船打败大军舰

奋斗百年路 启航新征程·从渤海到海南系列报道之二

“旱鸭子”创奇迹  小木船打败大军舰

在海南省史志馆二楼的“红旗不倒”主题展厅入口处，一块旧木匾格外引人注目，上面写着：授予一二八师三八二团二营四连英雄船。“英雄船”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格外醒目。

8名战士和英雄船牌匾合影的照片。

讲解员指着一幅8名战士和英雄船牌匾合影的照片说，这就是在海上练兵的43军128师382团的8名勇士和他们的小木船。领头的是副排长鲁湘云，他们创造了我军历史上“木船打败军舰”的奇迹。

鲁湘云。

陆地猛虎海上大练兵

1949年底，国民党残部败退至台湾、海南岛、舟山群岛和闽浙沿海岛屿，企图利用海峡天堑固守岛屿，阻止人民解放军进攻。

为消除国民党对沿海的破坏、骚扰，1949年12月8日，毛泽东发出“以四十三军及四十军准备攻琼崖”的指示。不久，又明确指示：“分批偷渡与大规模强渡相结合”，自此揭开了人民解放军解放海南岛的序幕。

1949年12月，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政治委员赖传珠指挥第40、第43军2个军及1个加农炮团、1个高炮团和部分工兵、通信兵、反坦克炮兵共10万人，组成渡海作战兵团，于12月下旬进入雷州半岛，开始了海上大练兵。

光着膀子在大海里游泳、跟着船工学摇橹、在竹筏上训练机枪射击、苦练爬桅杆……在海南省史志馆里，一幅幅照片展现了71年前，40军和43军大练兵的场景。

承担登陆海南岛任务的第40军、第43军都是地地道道的“陆地猛虎”，其中来自渤海区的128师是四野赫赫有名的“攻坚老虎”。为尽快熟悉海情，尽早打过琼州海峡，部队官兵叫响“把陆军变为海军”“下山是猛虎，出海是蛟龙”“要做大海的主人”等口号，冒着国民党海空军袭扰，开展长达数月的海上练兵活动。

这些从山东、东北去的“旱鸭子”，要从熟悉水性到掌握船上技术真是困难重重。甚至有的战士晕船晕得一上船先吐黄水，后吐血点。时任382团团长张实杰回忆，刚刚开始大海练的时候，一只小船被吹到越南，还有一只小舢板被水冲去了海南，更不幸的是另外两条船，被吹倒放鸡岛上，人亡船烂。真是船破又遇风和浪，有口难言。

组织部队进行战斗动员。

在382团渡海作战动员会上，张实杰代表团党委作了“我们是陆地上的英雄，要成为海上好汉”的动员报告。各个连队纷纷请战，争当先锋，先上突击船。

经过强有力的思想工作和3个月的艰苦海上大练兵，部队干部战士逐步克服了不熟悉水性和晕船等困难，学会了游泳，以及划桨、掌舵和识别风向等航海技术。

海上训练突然遭遇敌舰

1950年2月21日，雷州半岛的老乡们敲锣打鼓欢度春节。上级命令部队各自培训水手们驾船出海演习。128师382团二营四连副排长鲁湘云带领7名战士兴高采烈地和友船一起，扬帆驾浪向大放鸡岛驶去。

海南解放前夕，部队正在登船下海练兵。

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训练，他们虽然战胜了晕船难题，初步学会了掌舵、扯篷等技术动作，但是没有船工帮助单独演习，这还是第一次。怀着紧张的心情，他们完成了演习任务。

摇橹练习。

打秋千练习海上不晕船。

海上射击练习

研究机枪在水上射击。

可就在返航途中，风停了。其他船只都能用橹用桨划回去。糟糕的是，鲁湘云的船一无橹二无桨（因为是老百姓刚支援的船，缺工具）只能随波漂流。鲁湘云决定就地抛锚，待风起后再说。

第二天拂晓，起风了。鲁湘云赶紧把战友们喊起来。不一会儿，船就开动了，可是刮的是东北风，木船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西南方向。

这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他们驶来。根据一个月来海上训练的经验，鲁湘云判断十有八九是敌人的兵舰，于是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样对付敌人。黑乎乎的东西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出是敌人的军舰了。鲁湘云沉着地说：“同志们，摘下帽子来，敌人就不容易看出我们是军人。等它驶近了，就打它个冷不防！”战士们迅速把帽子摘下来，塞进裤兜，紧握武器，准备投入战斗。

战士们各就各位。孟宪芝和万殿深聚精会神掌舵，柴玉林拿着冲锋枪趴在船头，机枪手刘琦端着轻机枪蹲在船尾，王金秀、王信生、叶英把武器装满了子弹，大家静静地等待敌舰靠近。

1000米、500米、400米……敌舰绕着木船转了一圈后，开始以猛烈炮火向木船轰击，炮弹落在船旁，震得木船猛烈摇晃，篷绳断了，锚车断了，船板也被打坏了一块……

解放海南前，某部海上冲锋演习。

战士们紧握着枪，愤怒地瞪着敌舰，不时转过头来催着开火。鲁湘云激愤而严肃地说：“沉住气，听我命令，一起开火！”

见小船没有动静，敌人以为木船被打坏了，就大摇大摆地驶了过来，还不时用高平两用机枪向木船射击。当敌舰离木船约150米时，敌人停止了射击，炮手、机枪手都离开了岗位。他们得意忘形地站在甲板上，向木船喊话：“赶快缴械投降吧!”

这时，鲁湘云非常清楚地看到：敌舰上有4门炮、2挺高平两用机枪，戴着船形帽、水兵帽，穿着水兵服的国民党兵在船上指手画脚。

敌人的军舰横着向木船慢慢靠拢，70米、60米、50米……鲁湘云大喊一声：打!木船上的所有武器同时开火。特等射手叶英、机枪手刘琦把指挥台上的两个敌军打倒了，王金秀连续发射四五枚枪榴弹，把敌舰炸开了花，孟宪芝、万殿深也端起冲锋枪扫射。霎时，子弹像雨点泄到敌舰上，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慌忙驾舰逃窜。

敢用木船和敌舰“拼刺刀”

这突然的袭击打得敌人蒙头转向，仓皇逃窜。逃出400多米后，敌舰停了下来，疯狂向木船开炮，但是并没有打中木船。打了一阵，敌舰一面开炮一面向木船加速驶来。

鲁湘云趴在船尾鼓励大家：“同志们，准备好手榴弹，等敌舰驶拢就跳上去抓活的。”

可是敌舰前进了100米，就不敢前进了。鲁湘云对王金秀说：“王金秀，回敬他一下。”王金秀就打出了一枚枪榴弹。只见敌舰上又冒起了黑烟。战士们兴奋地说：“打得好，再来几发！”紧接着，敌舰上又连续冒起几股黑烟。敌舰再次逃离，在距木船500多米处，胡乱放了一阵炮，就狼狈地向东南方向逃去。

这时，木船已经漏了，积了没膝深的水，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地堵窟窿。正忙着，战士孟宪芝惊喜地发现，一艘帆船向他们急驶而来。原来是我军警卫连的船。在返回途中，他们又碰到前来支援的一营的三艘船。中午时分，他们回到了码头。

当鲁湘云他们上岸时，人似潮，兵似涌，锣鼓鞭炮齐鸣，共同欢迎英雄。

382团马上召开庆祝大会，请鲁湘云介绍如何以小木船打败敌军舰的经验。为了表彰鲁湘云和他的战友们，上级命名这条木船为“英雄船”，给鲁湘云记了一次大功。师首长给四连送上“英雄船”的大匾，号召向英雄连学习。

鲁湘云被邀请报告打军舰的经过。在报告中，鲁湘云说：“没有打军舰以前，不知道军舰有多么厉害；这一回打败了它，才知道军舰也不过就是‘纸老虎’。”

鲁湘云还总结了三条经验：一、发现敌军舰，首先要沉着、勇敢，有自我牺牲的决心。远时不打，近了一齐开火，便可以打败军舰。二、不打“哑巴仗”，有的同志在战斗中害怕，就要喊出口号去鼓动他。看见危急情况，就要想出办法，并喊出口号安定大家情绪。如果有可能，还要召集党员开会，组织他们积极活动。三、帆船横着面积大，顺着面积小，因此要将船顺对着军舰与敌作战。军舰目标大，容易打它；帆船目标小，又在浪中一起一落，敌人不容易打我。

祝捷大会以后，以木船打败敌舰的战斗接连出现了。382团三连长高凤岐带领三连战士再次打败敌舰。

英雄船牌匾。

鲁湘云以木船打败了军舰的英雄故事成为解放大军的骄傲，更成为一个标志性事件。时任十五兵团第一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洪学智在回忆解放海南岛的文章里写道：这一“木船打兵舰”的英雄事迹，大大振奋了部队，增强了渡海作战的信心。许多干部战士纷纷请求先遣渡海，争当突击船，要求护航打敌军舰。

不久，鲁湘云率领全排参加了解放海南岛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