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师作品】邹平市好生初级中学 李新菊·吹蒲公英的小女孩 |
作者: 签发日期:2024年08月26日 阅读量: |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跪在绿茵茵的草地上,仰着头嘟着嘴用力吹一朵结籽的蒲公英,一颗颗小伞似的种子悠悠飘向空中。女孩身旁依偎着一只盛满了青草的竹篮。淳朴可爱的女孩,轻轻散落的花籽,简单古拙的竹篮,还有绿地和蓝天,那么随意的搭配,就让人沐浴到田野清新的风里了。
这是无意中看到的一幅画,它一下子勾起了我对童年生活的热切回顾。
没有现在孩子们所拥有的电视机、网络游戏这些高科技带来的视听享受,没有琳琅满目的超市商场便利店,没有五花八门的玩具和零食,也没有远远近近的人造旅游景点,我的童年散落在家乡那片山脚下的野地里,有沟沟坎坎,有层层梯田,有花草树木的野地。
春夏秋三季是不恋家的时节,野外坡堰上长满了诱惑。一大早我们就呼朋引伴,挎一个小筐,里面装一把小锄头或小镰刀,向村外进发。
小零食是纯天然绿色食品,没有添加剂防腐剂。春天就在野草芽中寻找一种长长扁叶子的野菜,新鲜的叶子从枯黄残败的乱草中伸展出来,嫩得出水,绿得发亮。有的在几片叶子中间蹿出一根长苔,开出金灿灿的花来,非常漂亮。我们把它从地里挖出来,剥掉根找一处清泉洗一下,便塞进嘴里大嚼,嚼得满嘴绿汁,一点香甜滋味直润心里。
夏天被炙热阳光烤熟了的田野,处处隐藏着玲珑剔透色泽艳丽的果实。我们是不惧阳光的,大中午就在草棵子里乱钻,个个晒得黑不溜秋。托着长长的藤蔓,跑出很远,隐身绿草荆棘下的野果,有两种我最喜欢,一种叫野葡萄,一攒乳白色珍珠似的小浆果,摘一个放在嘴里轻轻一碰,皮破浆绽,给舌头一点酸酸甜甜的馈赠。另一种则像是一个小托盘里码好的红艳艳的玛瑙珠子,井然有序又紧紧依偎的小颗粒,眨着眼在草丛里窥伺。这种小果若熟到深红,红到发紫,就甜蜜入心了。不过很多时候馋嘴的我们等不及,只要发现红了就忙不迭地摘下塞到嘴里,然后酸得龇牙咧嘴。如此屡试不改,乐亦无穷。
最惬意的寻找是爬到山腰大葚子树上摘桑葚。整日在山上摸爬滚打,多数人都有一招爬树绝技。大树枝杈繁多,叶密如伞,只要能爬上树干,登上最底层的分叉,就可以轻松选择自己的地盘了。灵活一些的会三下五下窜到更高更细的枝丫,舒舒服服骑在枝杈上,顺手拉过满是桑葚的小枝,拣熟透的往嘴里送,咂巴着嘴细细品味,吃完左边吃右边。手脚笨且胆子小点的就站在靠近树干的大枝杈处,手臂紧抱树干伸手去抓,没得挑拣,抓到哪枝吃哪枝。另有一两个望树兴叹的,只好眼巴巴地等着,等上面的坐稳了就吆喝:“哎,扔一枝下来呀,回去让你玩我的弹弓。”“给我留点吃呀,你说要帮我的,说话算数。”……大伙吃饱了凉快够了,就开始准备回去的事了。把背心扎在短裤里,胸前就成了一个大兜儿,摘选的桑葚顺着领口溜到这个兜儿里,直到鼓囊囊的才滑下树。下树后,几个人相互指着大笑不止,每个人的嘴巴染得发紫发黑。
野地里的乐趣若仅限于吃就太狭隘了,山上堰下的广阔空间是个大游乐场,只要体力足够,游戏方式可无穷创造。男孩子们喜欢冲锋陷阵,每人一种武器,秫秸杆儿,干树枝,自制的木头枪……一大群一股脑儿地从高高陡陡的土堰上往下窜,有跑的,有溜的,也有滚下来的,往往高喊的口号半路就变调成了哭腔,但并不妨碍继续冲锋。女孩子不大跟帮,常两三个人边聊天边挖野菜,或逮蚂蚱捉叫叫子。我喜欢逮蚂蚱,蚂蚱有许多种,胖胖的只能蹦二指远的我是不理会的,有一种叫格达剪子的,瘦瘦的腰身,一对长翅膀,飞起来咯嗒咯嗒地响,我会看两眼,但无意追寻。我爱追捕的是蹬倒山。一听名字就让人来精神,这种蚂蚱通身油绿,与碧草颜色逼近,有时它就在眼前,你却无视它的存在,用脚一扫草丛,它就从脚边飞走了。很多次,我就那么又悔又急得瞪着大眼,看它一下子从眼皮子底下飞到远远的绿草丛里,梯田似的庄稼地里,然后盯着它下落的大致地点,磕磕绊绊往那儿跑,到跟前又是一番小心翼翼地搜寻。它要么不动,要么在草棵下悄悄溜一下,躲到更隐蔽的地方,常常发现它时正是它又要启程时。就这样和这小虫上上下下跑来转去捉迷藏,上气不接下气时逮到一只,心里就乐开了花。不过这家伙很有力气,尤其是两条后腿上整齐地排布着两行尖刺,它用力往后一蹬,若不小心被蹬了就有受伤的危险。
跑累了,就找一棵大柿子树,坐在突起的树根上歇息。斑驳的花荫微微摇动,把酷暑屏蔽在外。采一束各色小花玩耍,眯起眼睛远望亮晃晃阳光笼罩下的山树草土石,还有隐隐移动的黑点似的人或牛羊。耳边响着或此起彼伏或纠缠交织在一起的鸣叫声,鸟儿的,知了的,还有叫叫子的。
……
有时梦中又恍惚回到那片野地里,有时从图片中看到那段时光,常常产生一种回去寻找的冲动。然而理智告诉我,即使那片田野没有变样,有了三十多年生活经历的屏障,在现实中我已无法寻觅到十几岁时的感觉了。
端详着眼前嘟嘴吹蒲公英的女孩,独享一段纯真无忧的记忆,用文字暂且记下,聊做安慰吧。 |
编辑:韩瑞蕾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