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解放南疆咽喉铁门关。)
滨州日报/滨州网讯
铁关天西涯,极目少行客。
关门一小吏,终日对石壁。
桥跨千仞危,路盘两崖窄。
试登西楼望,一望头欲白。
这是唐朝诗人岑参写的《题铁门关楼》。作为古代26名关之一的铁门关,历经两千多年岁月时光,见证了张骞凿空、班超镇西、玄奘取经、林公巡屯,更见证了渤海子弟兵屯垦戍边。
当年渤海军区教导旅踏上西征路时,战士们大多怀揣着这样一个信念——“打败老蒋就回家”。然而“老蒋”已经被打败了,他们却接到了继续向西、进军新疆的命令。在荒无人烟的茫茫戈壁滩上,他们一手拿镐,一手拿枪,垦荒种地、开渠引水、兴业安家。
(师长张仲瀚)
师长带头拾粪成佳话
1949年10月13日,根据王震指示,二军六师师长张仲瀚率领由数名干部及测绘技术人员组成的先遣队,乘车离开玉门,进军南疆焉耆、库尔勒等地区,进行踏勘布点,做好屯垦戍边的准备工作。
“1949年11月4日,我随从张仲瀚师长到达南疆古城焉耆。我怀疑这里算不算是一座城市?满目都是破败、衰落、荒凉的景象。这里的街道尘土半尺厚,其间掺进了长年累月的马粪、牛屎、羊粪、驴粪、骆驼粪……”时任十七团副团长的谢高忠在回忆文章中写道。
第二天天一亮,张仲瀚就带人到开都河畔和铁门关踏荒勘测去了。在紧张的勘测之余,张仲瀚主动到街头拾粪,并号召全师官兵挑起箩筐一起去街头巷尾拾粪拣肥。这种在南泥湾大生产时司空见惯的事,却在各族人民群众和起义部队中产生了巨大影响——“解放军的师长上街拾粪,这样的部队真了不起!”
起义部队二十七师师长陈俊专程拜访张仲瀚感慨地说:“陈某戎马半生,像张将军治军如此风范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军此举不亚于给我一面镜子。陈某思之再三,夜不能寐,扪心自问,惭愧惭愧。”
张仲瀚握着他的双手说:“我们共产党、解放军实在并无多少高招,唯一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匹夫不为者将军可为之嘛!”
这件事后来还被写成了文章。张仲瀚说:“古今往来,种田吃饭,本来是自自然然的事,让人把它搞得不自然了。我指示拾粪就比农民拾粪有什么特别不同吗?看来当兵只管吃粮的思想毒害大家太深。让部队拾粪积肥就引起这么大的社会反响,这说明拾得太少了,永远拾下去就变得平常又正常。”
【原步兵六师十七团团部(现兵团第二师二十一团团部旧址)。】
“开都河畔第一犁”
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静县察汗赛尔村一队有一座喇嘛庙,屋顶已经露出了房梁,四角的墙皮已掉落露出了木头立柱,只有前面整齐的土砖墙和刻着雕花的大门依稀展现着昔日的模样。庙旁蓝色的牌子上写着: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巴赫兴库热喇嘛庙。这就是原步兵六师十七团团部(现兵团第二师二十一团团部旧址)。1950年3月,十七团在此建团部,拉开了开都河畔军垦第一犁的历史。
时间回到1949年11月5日,张仲瀚带人沿着开都河直奔开来渠边的哈拉毛敦。张仲瀚挥手指向一望无际的荒滩和漫野成片的芨芨草,铿锵有力地向先遣队成员十七团副团长谢高忠下令:“这里除了几顶蒙古包,便是一座喇嘛庙。你把团司令部安在这里,北扼和静,东镇焉耆,南拒铁门,西边的山便是你十七团的天然屏障。有山、有水、有地、有关,只要发动同志们干起来,你谢高忠比当年坐镇新疆的左宗棠,气派可大多了!”
(“开都河畔第一犁”建设场景。)
在二十一团(前身为六师十七团)团史馆里,一张“开都河畔第一犁”的照片吸引了记者的目光——一名战士在后面扶着犁,前面几名战士正在躬身使劲向前拉着犁。
据介绍,1950年2月21日,六师十七团在团长谢高忠率领下,从焉耆县城出发,行军30公里,到达开都河中游南岸的开来镇安营扎寨。谢高忠为了加快开荒进度,即用自制的土犁组织八人拉,在亘古荒原上翻开了一犁犁新土。一曲“开都河畔第一犁”的创业歌在天山脚下奏响。
1950年3月,春寒料峭的开都河边,六师举行誓师大会。哈拉毛敦的荒原上,红旗招展,歌声震天,人头攒动。轰轰烈烈的春季大生产正式拉开帷幕。
十六团进至拉苏木库勒和七星地区,十八团进至库尔勒、轮台南草湖和尉犁铁干里克,骑兵团进至若羌阿拉尔地区,边生产边剿匪。六师机关和师直属单位进至夏拉苏木和宝浪苏木四十里城子、包尔海等地。部队发扬南泥湾精神,掀起波澜壮阔的大生产高潮。
没有房子,战士们就砍下柳树桩搭个架子,割下芨芨草往架子上一盖,就成了草棚子。后来,战士们又在雪地上挖一个坑,搭上柴草覆以泥土,以避风寒。战士们给这种奇特的住宅起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叫“地窝子”。因为吃不上青菜,很多战士患上了夜盲症,黑天走路看不到路,只有手牵着手才能回到住地。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他们每天开荒12小时以上。很多战士手上打起了“连环泡”,鲜血染红了工具把,仍坚持劳动。
(战士们开荒造田。)
十八团包头湖地区流传着这样的歌谣:“一排出了个火车头,二排出了个气死牛,自力更生春常在,艰苦奋斗样样有。”十八团一营战士方喜成一天开荒3亩,被誉为“坎土曼大王”;二营朱崇章小组人拉犁自耕地12亩,有“气死牛”之称。
(兵团战士在改造后的农田里进行生产。)
苦战一年,六师种地9.5万亩,收获粮食3162吨,养畜1万头,产肉近21吨,生产油料196吨。从1950年到1952年,六师连续三年开展大生产运动,既减轻人民负担,又改善了部队生活。
(骑兵部队向叛匪发动进攻。)
进军新疆,绝非和平进军。入疆以后,六师对受国民党及国外势力指使的国民党残余势力、叛匪进行围剿。大规模剿匪行动历时352天,共歼匪2.1万人,解救被裹挟群众1.7万余人。
1953年6月5日,新疆军区将所属部队整编为国防部队和生产部队,六师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农业建设第二师(简称农二师),师部移驻焉耆(1960年9月移驻库尔勒)。
1954年10月30日,新疆军区发布命令,公布生产建设兵团组织机构及所辖部队番号。农二师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业建设第二师”。
(位于库尔勒市的“十八团渠纪念碑”。)
兴建十八团渠
在库尔勒市天山东路和铁门关路交汇处,耸立着一座灰白色大理石基座拱卫的军垦战士纪念碑。纪念碑碑身高12米,顶上巍然屹立着6米高的肩背步枪,手握坎土曼的军垦战士铜像。雕像生动展现了军垦战士在党的领导下一手拿枪、一手拿镐,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风采。碑的正面刻着七个鎏金大字:“十八团渠纪念碑”。碑身正面的大理石基座上,镌刻着王震将军在十八团大渠建成40周年时的题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战功和建设社会主义胜利万岁”。
(十八团渠。)
在纪念碑背后不远处,清澈的渠水静静地流淌着。在纪念碑的周边,市民有的正在打羽毛球,有的在跳广场舞,一派欢乐祥和的生活场景。
1950年3月12日,时任新疆军区代司令员的王震将军来到库尔勒县,踏勘库尔勒大墩子以西的吾瓦滩。王震将军在一张军用地图上,从霍拉山和库鲁克塔格山之间的孔雀河流出的峡谷口——艾孜乃至上户、大墩子之间,划出了一条红线。他对十八团团长于侠、政委阳焕生说,为了不跟地方老百姓争利,也为了给新疆的少数民族多办好事,你们今年秋天就在这里挖一条大渠,灌溉即将开垦出来的万顷土地。
(兵团官兵深挖排渠,开垦万古荒原。)
1950年9月15日,大渠开始施工。当时的主要工具就是坎土曼、铁锹、十字镐、柳条筐等。但是大渠沿线是荒无人烟的大戈壁滩,战士没住处,官兵们就挖地窝子、搭帐篷、野外露营;没水,就用大车和马到几十里外的大墩子驮。由于饮水不足,很多战士嘴上结了痂。尽管如此,大家的劳动热情还是空前高涨。战斗英雄宋献银赤膊挖渠,手上打满血泡,晚上背着人悄悄挑破,第二天照常上工。一些战土腿痛抬不动石头,就跪在地上挖石头。
十八团的惠民籍老战士苏玉山说,因为沿线大部分为戈壁滩砾石,地质十分坚硬,十字镐挖下去火星乱蹦,坎土曼、十字镐挖不了多久就变成了秃头。团里只好抽调人员组建铁木工厂,锻造坎土曼、十字镐等挖渠的工具及其他农具。
(王震司令员参加十八团渠放水仪式,并兴奋地跳进水渠中与军民共庆大渠通水。)
在二师铁门关市渤海军区教导旅纪念馆展厅内,一张大幅黑白照片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图片上,意气风发的王震将军挽起裤腿,跳进水渠中,激动地捧起清澈的渠水洒向空中。
“这是‘十八团渠’修建完工通水时的场景。”讲解员刘恋说。
经过八个月的艰苦奋战,1951年5月15日,大渠开闸放水,周边几十里内的各族群众都来庆贺。
在大渠开闸放水的典礼上,十八团战士们把新修的大渠起名叫“建新渠”,寓意建设新疆的意思。王震将军对干部战士说,这条大渠是你们十八团修的,也是解放军进军新疆修建的第一条大渠,就叫“十八团渠”吧。
如今的“十八团渠”已改建为混凝土防渗渠,全长62公里,灌溉了兵团和地方50余万亩的土地。
(流过铁门关市的十八团渠也成了景观带。)
而今,放眼四望,进疆初期开挖的十八团渠、解放一、二渠,几十年长流不息,灌溉着十多个农场;当年“兔子不拉屎”的荒凉戈壁,如今已是铺满金银的粮棉基地;昔日的铁门关,如今已是万家灯火的夜明珠……
当年的渤海军区教导旅,后来的步兵六师,今天的兵团二师,这支来自渤海湾的山东人民子弟兵,他们屯垦戍边天山下,把祖国的西部边疆,开发建设成了美丽的家园。
“雄师十万到天山,且守边疆且屯田。塞上江南一样好,何须争入玉门关。”原渤海军区教导旅旅长张仲瀚的愿望变成了现实。
(图片资料来自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渤海军区教导旅纪念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