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台赋
文/王广峰
日月煌煌,天地苍苍。渤澥之滨,大河之阳。有高台兀立,雄踞中央。台上荆棘遍地,坡前酸枣成行。前拥八角琉璃井,西有滨县旧城墙。援台而上,则通幽曲径多交错,摇曳高枝尽向阳。
登台而望也,或旭日浮云,霞光晕染;轻飔淡霭,鸿蒙沆茫。或菽粱列阵,阡陌交通;远村寥落,暮烟轻扬。或老牛暮归,鸡犬相闻;村语依稀,灯影幢幢……兹为退海之地,常有盐碱之患。每至春归,则漫野铺霜,红荆成簇;狐兔狂走,杂草穷荒。
东北之乡,稼穑之难,匪神农之辈可望也。料得先祖当年,刀火种、引水拓荒之状;念及世代相承,殚精竭虑、坚忍不拔之功。余每伤怀堕泪,不能自已。虽如此,而经年居贫,常为人所讥。世俗之恶,在伐功矜能以自足,轻世傲物以自彰也。
呜呼!为奴者以奴人为乐,无知者以无知为荣,其可怪也欤?
古之官绅,登台揽胜,不见黍禾之敝,不闻黔首之哀,而独倾风雅之事,始有“秦台晓雾”之谓也。今之文戌,易称“秦皇台”,盖以求仙之强附,而臆断始皇之驻跸也。嗟夫,井蛙之见,何其缪哉!
《滨州志》有诗云,“驰道飞传烽燧地,时人误作望仙台。”若因考古之据,或曰起于东周,或曰成于秦汉。夯土为基,海防为用。焚狼烟以示警,备他盗之出入也。若因地理之据,南去六里有两寨,东去三十余里有西石营,东南去百余里有东营焉。寨者,立栅拥兵之所也;营者,垒土屯防之处也。吾之祖居,名曰仓头王,乃成化之西官仓,盖为军粮之藏也。由是观之,此当甲兵之所蓄,战备之所谋也。高筑烽台,理固宜然!
官绅之徒文饰民艰以拔其美,文戌之辈颠倒是非以图其利。拔其美者,犹无伤其实;图其利者,而篡害其本。故无能者以自娱,无德者以愚人。为祸之深浅,可见一斑。众人有不明而和者,广传其缪,俾之芜杂难辨,稂莠不分。试问今日之贤达,千秋功业,何以遗子孙哉?故曰:为人贵尚德而存善,治学重深思以慎取也。
昔闻长者言,台傍有兰若。题额普济,后因庙主单姓,俗称单家寺。每逢庙会,香客贩夫纷至沓来,黄童白叟熙来攘往。遥想当年,杂耍摊前闻喝彩,铁匠铺里买犁铧;细布绢花试村女,煎包老酒慰农家;牙行议价袖遮手,百货杂陈散如沙……其物阜之状、喧闹之境、乡亲之情,又岂可名一端!
吾本单寺人,少知秦台事。往时东北乡,而今已沧桑。欲怀恩而继业,追本以溯源。无奈拙笔愚心,不能尽其意。有念先祖之艰困,尤感盛世之周泽。故填《沁园春》一阕,以正世俗之偏见,以酬生养之厚恩。词曰:
城北人家,世代居贫,薄土拓荒。望寂寥村落,红荆遍地;几层盐碱,春野铺霜。蔓草丛生,蛇虫出没。到此愚公也断肠。雷声起,看风云百态,旧貌新妆。
桃源处处风光。引游子、纷纷归故乡。有水渠交错,鱼虾跳网;田禾繁茂,瓜果飘香。中裕之功,神农亦愧,欲上秦台传四方。君知否,但五星旗下,举国争强。
作者:王广峰,滨州市第一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山东诗词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滨州诗词学会常务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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