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远
文/张玉乾
鲁西北平原上的惠民县,有一个叫桑落墅的小镇,这里是生我养我的故乡。说起桑落墅,还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秦王赢正平定六国后,听说人间有一种长生不老之药,始皇帝立誓要东巡找到此药的炼制方法,路经一处,但见桑树遍野,当时天色已晚,始皇帝下令停下跟随大军宿营于此,巡营之时偶见一桑树枝条坠落,始皇帝随囗说道:“桑树落叶,桑落墅(树)”。随队的记录官赶紧记录下来,由此得名,桑落墅,一个皇帝命名的地方,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我出生在1963年的正月里,正赶上三年大自然灾害的末期,老百姓还吃不饱饭,春天仍满目萧条,我的出生无疑又给贫困的家庭增加了更加沉重的负担。我上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和哥哥各相差一岁,哥哥大我四岁,下边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在我的记忆中,上高中前从未穿过一件完整的衣服。一条裤子上,有多个窟窿眼子,身上的衣物几乎全是哥哥不能穿了才替换下来的。本来不好的布料再经过哥哥的摸爬滚打更是变得补丁摞补丁。
记得在上小学以前,大约在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无奈之下,经过父母再三商量,决定由母亲带领着二姐和我外出去要饭。当时那种情况下,出门乞讨在农村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因为脸面丢了,毁的是名声,肚皮塌了,丢的却是性命。平生第一次出去讨饭,父亲嘱咐母亲无论要到还是要不到,三天之后必须回家。就这样我和二姐在母亲的带领下沿路北上,一路乞讨,向阳信无棣方向行走。大约走了十余里,在当时那种年月里谁家又会有多余的饭菜粮食呢?我们走了整整一天,什么也没要到。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我和二姐又累又饿,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我跑上前拼命拍打着大门喊道:“大娘大爷,快给囗干粮吧,我们一天没有吃饭了!”这户人家以为村里的调皮孩子在捣乱,在院内大声训斥道:“哪里的野孩子,快滚。”我被吓得一头钻进母亲的怀里,我们母子三人抱头放声大哭,哭声惊动了那户人家,这时关闭的大门敞开了,那户人家一看我们母子三人的穿戴和抱头痛哭的样子,明白真是碰到可怜的人了。这户好心的人家,不仅管了我们母子三人的一顿饱饭,而且在临行之时还给我们装上了一些地瓜干和苜蓿菜,用来充饥。
对于贫苦的日子,每个人的记忆都特别深刻。
后来生活好转,父亲专门到这户好心人家登门致谢。我们全家直到现在还和这家好心人当亲戚朋友般地走动。
尽管当时家里一贫如洗,我们五个兄弟姐妹中,除去二姐一天学也没上外,我们姐弟四人全都读完了高中,都在惠民二中毕业。这是我们兄妹终生感谢父母的一件大事。记得我在刚上小学的时候,父亲连续几年都跟随老家在阳信县温店镇后边村的三伯父和六叔,连同我们家的亲戚姨父和舅舅,一块到天津市的建筑工地上干建筑打工补贴家用。为了工钱高一点,甚至还到私人的砖瓦厂去烧砖烧瓦。父母亲在这样家庭困苦的情况下,供养我们姐弟四人坚持读完了高中实属不易。没有从那个年代走过来,是没有办法体会里面的艰辛的。
就在分田到户的同一年,我也高中毕业回到了家,由于在上学时期偏科严重,语文特别好,作文每次都被老师当作范文来读,酷爱阅读各种文学作品,尤其是那些在当时流行的长篇小说“三红一创、青山保林、三花一铁、新敌艳野”(三红一创指:“《红日》《红岩》《红旗谱》《创业史》”;青山保林指:“《青春之歌》《山乡巨变》《保卫延安》《林海雪原》”;三花一铁指:“《苦菜花》《迎春花》《朝阳花(山菊花)》《铁道游击队》”;新敌艳野指:“《新儿女英雄传》《敌后武工队》《艳阳天》《野火春风斗故城》”,共十六部。)更是爱不释手,如获珍宝。这十六部长篇小说被我补齐保存至今。
正是这些文学底蕴的积累,使我立志要走文学创作的道路,立志要当一名作家。
就这样放弃了当年的高考,回到了家乡桑落墅镇桑中村第二生产小队务农。我独自承担了家中刚分到户的五亩土地的耕种任务,父兄忙着赶四集做小买卖来补贴家用,剩余时间也去田里忙耕种收割。
在这时期,我报名参加了黑龙江大学的文学函授班,期间又多次去拜访了惠民县文化馆的老师们,借阅了大量的各种文学书籍和杂志来充电,边学习文学知识边忙着写作,写了一些包括诗歌,散文,短篇小说等文学习作。
现在我又报考了老年大学,读书写稿,不敢轻易言弃。因为我深深记住了那些深刻的日子,它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相对过去,我们有何不满足?也许正是由于过去那段贫苦,才使我们兄妹过早地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长大之后我们能改变家庭贫穷的面貌,孝敬父母,爱护家人,用感恩的心去回报社会、回报亲朋和乡邻,这是最珍贵的。
作者简介:张玉乾,文学爱好者,当过兵,办过企业,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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